宴会一直持续到夜色渐深,喝得醉醺醺的宾客们才渐渐散了。
陈景席间多饮了几杯,脚步也是有些虚浮,却仍然固执得不让小厮扶着,独自往寝殿走去。
东宫的长廊上点着灯笼,绘着他喜爱的大雁图。
陈景看着那只灯笼,唇角弯了弯,露出愉悦的神色。
他终于等到今日了。
大皇子,三皇子,这些想要他性命,想踩在他头顶上的人,终于一个个都消失了。
他不再是兴州路上被人追得如同丧家之犬的陈景了,如今的他,是天齐的太子,这东宫唯一的主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迎合着他的心意。
陈景笑着走向寝殿。
寝殿内燃着龙凤花烛,他的太子妃还在殿中等他。
林姐姐说得对,他确实好福气,只是却不是因为什么相貌才情。
而是这位太子妃的母家,会为他镇守飞鸿关,会成为他继位以后,最忠心的鹰犬。
……
东宫外头,林家众人都是一副醉态。
林小星早就困了,这会儿已经趴在春意肩上睡得迷迷糊糊,林次山被睿王拉着喝酒,醉得走一步打三个弯,跟林弎川两人互相搀扶着,一边傻笑一边说着什么。
唯有江临砚,早早给自己吃了解酒丸子,把世子爷都喝得烂醉,他却还清醒着。
世子哪见过这种人啊,临走还拉着江临砚,将自己的名帖拍到他手里,邀他下次再来喝酒。
众人到了大门外的马车边,张重九和小厮赶紧扶了主子们上马车,往大丰村的方向走,家里早就备着洗漱的热水和醒酒汤,就等着他们回去呢。
一路上,婉宁低着头,不敢看林清月。
林清月知道她害羞,索性也不去提这件事,只叮嘱她回去后喝着醒酒汤再睡,省得明儿个早上起来头痛。
婉宁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忐忑。
她自知自己的身份与沈时秋并不匹配,他方才在东宫脑子一热说了那些话,可回去后,真的能说服他父母吗。
林清月看出婉宁的担忧,却没有说话。
早在兴州,第一次见婉宁的时候,她遭到家中生意上的对头报复,被扔到雪地里,生死不知。
可她好转以后,并于半分畏惧退缩,仍然将家中产业打理得极好。
后来为报恩,冒险带林家人一同出城,哪怕时运不济,家破人亡,却仍然拼着一口气,独自逃往临安,又将林家的生意照顾得这么好……
林清月轻轻握了握婉宁的手。
什么门第身份,在她心里通通不作数。
她只知道,她的婉宁,是这世间最有情有义,坚韧聪慧的姑娘,必得寻最端方正直的郎君来配,她才放心。
“清月姐姐……”
婉宁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