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她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云书来不敢与余年对视,而是向着围观的众人道,“其实刚才这孩子中的不是乌头毒,只是普通毒药,是我的解毒药有用,和余娘子没有关系。”
“我——”
那孩子还想再说,被拾来一把捂住口鼻,提小鸡子似的扔到后面去。
“好了好了,大家散了吧,今日食铺提前打烊,对不住了!”
余年将看热闹的人糊弄走,总算松了口气。
李金桂将碗筷收回后厨,凌乱的大堂里就只剩余年和云书来两人。
余年随手将一张椅子摆正,回头见云书来呆呆地坐在那儿,与她目光相交,浑身一震,嘴唇嗫喏着仿佛想说些什么。
“云公子……”
“余姑娘,我刚才没有别的意思,我绝对对你没有半点不敬。”
云书来想要伸手去触余年的衣袖,却又颓然垂下。
“我知你是神人,是仙人,但这事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很危险。”
余年笑道:“别瞎说,我哪里是什么神啊仙啊?再说你以为,那些人真会因为徐宝臣一句话,就来把我杀了,煮了,吃了?”
她说一个词,云书来的身上便是一僵。
余年大感意外,她不知云书来为何对天女的称号这般敏感。
“我……我不能说原因。”云书来闭上眼睛,眉头深蹙,“但算我求你,以后不要再沾天女这个名号。”
余年摇摇头:“我知道了,什么求不求的,反正我本来就是一个村妇而已嘛。”
“不,你不是!”云书来急急睁开眼睛。
余年实在好笑,说要她是村妇的人也是他,说她不是村妇的人也是他。
“余姑娘。”云书来紧紧地盯着余年的脸,“在我心里……”
他长久地沉默了一会儿。
“余姑娘。”
最终云书来还是只说了三个字。
余年抿了抿唇,拿出条帕子来,在上面撒了些灵泉水,交到云书来手里。
“擦擦,脸上有血。”
云书来接着了,慢慢地擦拭,擦到伤口处时,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我来吧。”
余年看他笨手笨脚,想到刚才云书来受伤也是因为保护自己,心中感激,便拿过帕子轻轻地为他揩拭伤口。
灵泉水效果十分明显,云书来只觉得凉丝丝的绢帕拂过伤口,痛楚就减去了六七分。
眼前就是余年,衣襟不时拂过他鼻尖,似乎还能闻到余年的气息,云书来觉得,自己的伤好了七八分。
他微红着脸,目光游移,忽的定住,与从后面转出来的拾来对上。
云书来不知不觉地,嘴角就泛起了一个贱兮兮的笑容,只觉得伤不但全好了,而且浑身是劲儿!
拾来阴沉着脸,哪里还有半分憨厚老实的模样,在余年背后恶狠狠地瞪着云书来,那眼神冒着火,若是有实体的话,能把云书来烧得灰都不剩。
“嘤。”
云书来眼睛看着拾来,嗓子眼里发出一声轻哼。
“把你弄疼了?对不住啊。”
余年还当自己不小心弄痛了云书来的伤口,连忙道歉,在灵泉水的作用下,云书来那一道本来就不大的伤痕已经收口。
“不疼。”云书来温顺地答,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再乖也没有了。
“这次麻烦你了,云公子。”
“无事,反倒是让你见笑。”云书来把冲着拾来挑衅的目光收回来,垂了眼睫道,“徐宝臣所说,确有其事,我娘亲流落风尘,但洁身自好。”
“她与我爹情投意合,无奈云家因为出了个皇后,便对我娘百般挑剔,认为我爹是国舅爷,竟然娶个风尘女子为正室,丢了云家的脸。”
“后来,我娘忧思成疾,在我八岁那年故去,我爹没两年也死了。”
余年听着,不由得心生怜悯,手上的力度也放得更轻:“那你小时候一定过得很艰难。”
“还好,我长得好看嘛。”云书来扬着脸冲她一笑,“所以我从小就学会了卖笑,嘴甜些,手脚勤快些,灶上的娘子们都会给我吃的,饿不着。”
他越是这样说了,余年越是觉得他可怜,堂堂云府的小少爷,竟然要靠讨好灶上厨人才能吃饱。
“后来,便习惯了,拿着这张脸到处坑蒙拐骗,哄着贵女们买东西,她们买一两银子的胭脂,柜上就分我一钱银子。”
云书来微微苦笑:“就这么着,苟延残喘了这些年,我的名声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
“这不是你的错。”余年急忙道,“如果可以,你也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