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含着泪,伸手待要打他两下,又怕把他打疼了,摸了摸他的脸上新长出来的胡茬。
“可饿了,想吃些什么?”
拾来嘴唇翕动,模样虚弱得很,说话听不清楚。
余年连忙给他塞上靠枕,耳朵凑近了听,便听得他说:“媳妇儿,穿这个好看。”
她低头一看,身上穿的是云书来派人送来的翠兰裙子白绫袄儿!
余年顿时牙根痒痒,守了他几日,求神拜佛地求他没事,哪里想起穿的什么颜色什么衣裳,可这人才醒过来,便说些混蛋话。
觑着四下无人,余年张口在他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又咬不坏,又出气。
“媳妇儿,疼。”
拾来虽叫疼,脸上却笑着的,他晓得这是媳妇跟他好。
余年又问了一通,确定拾来浑身上下没有大碍,只是被狼咬过的两个膀子有些疼,不好抬起来,便放下心。
“快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拾来想了半天,才嘿嘿笑道:“媳妇儿做啥都好吃。”
这会儿余昇从外面回来,手里捧着一碟粽子,见拾来醒了,欢喜大叫。
父子俩又是搂又是抱,拾来不好动胳膊,余昇便抱着爹的腿,一会儿说自己多么担心,一会儿说爹爹斗狼多么英勇。
倒是余年,把眼泪擦干了,看见那桌上一碟粽子,算了算,可巧快到端午。
这几天里云家对她可算得上无微不至,吃用医药,都是最好的。
余年要报云书来的恩情,自然是先洗手做了一瓮沙蟹汁,再又跟灶上婆子要了糯米、红枣、红豆、粽叶等等材料,预备自己包些粽子还礼。
那灶上婆子本以为她是云书来带回来的相好妇人,这几日余年日夜伺候相公,并不与云书来见面,叫婆子看在眼里,心里直点头,把她认作了天下第一号的贤妻良母。
至于云公子为何将她带回来,想必也是感动于这女子对相公不离不弃的忠贞吧。
余年一要材料,婆子便笑道:“哪里有让客人自己动手的,要什么馅儿,我裹了便是。”
拾来一好,余年也有心情说笑,便道:“我算哪门子客人,不过跟着酒楼做买卖,顶多算个伙计,婶子帮忙拿来,我做个新鲜样式咱们吃。”
听见说要做新鲜样儿,那婆子便兴兴头头地从大厨房要了材料,按着余年说的什么咸蛋、火腿,有的也都要了些来。
她自坐在一边,看余年将糯米泡了,红豆熬成细沙,将皮捡去,碾成极细澄沙。
咸蛋只要蛋黄,火腿肉切成碎屑,鲜肉使好酱油浸透了,花生、花豆都闷得面面的拌上糖。
怕不是准备了七八样馅,余年才开始包。
那婆子本来也想帮手,只见余年手快得很,且每个馅都不同包法,自己插不进手,只好在一旁看着。
“红枣的包成牛角棕,澄沙的包成四角棕,咸蛋鲜肉包成圆柱,装的馅料更多,长生果花豆倒不拘什么样,这火腿松仁和糯米搅合匀了,用三角包法最合适……”
余年絮絮地说着,手里包的飞快,不过一会儿功夫,包成了八样馅儿、四十个小粽子,都玲珑可爱,粽叶碧绿,香味清远。
待煮出来,余年便装了两套八宝棕,交于婆子,让她给云书来送去,也算是寄住在人家家里还个人情。
她自己端了熬得稠稠的小米粥,几个切成两半,冒着红油的咸鸭蛋,并一碟自家新煮的粽子,去投喂相公儿子。
那婆子提了东西,知道这粽子包得巧,主人家必定有赏,喜眉笑眼的,走到云书来书房外却进不去了。
“站住,拿的什么,过来我瞧瞧。”大丫鬟红杏将她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