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看着他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商量,就站那看他们弄什么鬼。
“你,你还不走?”
赵秋香生怕她在这等着,戳破了她和赵四的商量,呲着牙,恶狠狠地压低声音骂起来。
“你再不走,别怪我拿热油泼你!叫你浑身上下都是火泡!”
“对,再不走,我拿大扫帚抽你了!”赵四也心急火燎地赶人。
余年歪头瞧瞧他们,轻轻一笑,转头走了,去找田掌柜。
云来阁自己家出了幺蛾子,她就等着看热闹吧。
赵四放下心来,乐呵呵地搬着两坛子赵秋香做的沙蟹汁送到后厨,赵秋香则等在外边,以防余年再转回来。
“喝,这蟹汁总算是送来了,再没有可就开天窗了!”
大厨捧过沙蟹汁,这可是个好东西,反正他用了这段时间,煎炒烹炸样样都离不开它。
“呦,怎么还换了这模样的坛子了?”
原先余年拿来的都是土黄色陶坛子,一个能装二斤,今儿这青白瓷坛子又大又重,可不得一坛三斤?
“是,是,她给我的就是这样。”赵四心里有鬼,喏喏地答。
“钱大厨,前面李官爷要鲜汁清面!”
钱大厨立马上灶煮面,大锅里煮上一把银丝面,将泡发好的笋干香菇配上新送来的蟹汁一煮勾个芡,这浇头便好了。
只是往日里做出来的浇头透着一股鲜香,今日的却仿佛带了股子海腥味。
前头催得急,大厨也不及说别的,便让端出去了。
赵四偷眼看着小二将面端出去,心里松了口气,赶紧往柜台上去要钱给赵秋香。
“来啦,客官,您的鲜汁面!”
小二热络地将一海碗面放在了客人面前。
这位客人可不是一般人,外号李大嘴,在县城衙门里头当差,手底下管着十来个衙役。
李大嘴别的不爱,每一到发了工钱,先就跑到各个酒店里吃香喝辣,口袋里有多少钱,就吃多少钱的饭,绝不留手!
自从在云来阁吃到了鲜汁菜肴,李大嘴便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味。
别的什么鲜汁煨海参鲍鱼不能天天吃,一碗面总能吃得起。
因此他天天到云来阁报道,每日必吃一碗大厨做的鲜汁捞面。
“哎呦,我就是喜欢你们家做的这个味!”
李大嘴将面碗往跟前送送,带着笑说,捏起筷子要先吃口浇头,不料他鼻尖嗅嗅,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筷子头上挑了一点儿笋干送进嘴里,李大嘴舌尖才尝着味,立时跳了起来!
“你们云来阁拿什么垃圾给人吃!”
小二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赶紧上去陪着笑脸:“李官爷,李大人,小的哪儿做得不对啦?惹您发这么大脾气?”
李大嘴满脸寒霜,将那碗面往他跟前一墩!
“吃!你自己个尝尝,做的什么狗屎玩意儿!”
小二瞧瞧那面,没掉进苍蝇去啊,也没煮糊啊,不是挺好一碗面吗?
李大嘴犹自喃喃咒骂:“鲜汁面我吃了多久,这玩意儿你从粪坑里捞出来的,糊弄老子,呸!不想干了直说!”
说着,李大嘴撸起袖子,就要翻桌!
“别别别,咱哪敢糊弄您老人家,这里头必定有个缘故,您稍安勿躁,我叫柜上给您打二两金华酒,您喝着消消气。”
说着,小二一使眼色,立马酒壶就送到了李大嘴桌上。
饶是这般,他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那碗面,一会儿说是粪坑里捞的,一会儿说是苍蝇痔疮。
小二端着面回了后厨,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给大厨一说。
大厨一拍脑袋:“必定是那蟹汁出了问题,做的时候我就闻着仿佛有些味儿不对!”
他就着李大嘴那碗面一尝,也差点吐出来!
又腥又咸,还带着苦味!
大厨还不敢确定,打开新送来的瓷罐,从里面舀出勺蟹汁一尝——
呸!
垃圾货色!
若说一点也不像,也不是,能尝出是用沙蟹做的,可味道和前面送来的蟹汁一比,那便是山间清泉水和黄泥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