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除了媳妇还会说个啥。”余年一撇小嘴,指挥傻子,“把骨头都放到锅里去熬。”
放上水,架好柴,大骨头在锅里咕嘟咕嘟。
余年看大米粥快好,便用破菜刀将买来的猪肉切成栗子大小的块,使盐酱糖抓了抓,用树枝穿起来架起个小火堆烤。
“娘,这是肉吗?”余昇从娘亲切肉开始就不住地咽口水。
骨头他知道没什么吃头,可娘手里切的好像是肉哎!
肉他从来没吃过,只在隔壁牛婶家吃过一回猪油拌饭,浇点酱油,再挖一小勺雪白的猪油放在饭中央,拌匀了可香了!
饭粒晶莹剔透裹着香喷喷的酱汁,吃到嘴里又滑又润,不用嚼,米粒自己就往肚子里跑。
他吃了一碗,很想再吃,可是牛伯伯和牛哥哥都很不高兴,他就再也没敢去牛婶家蹭饭。
“是啊,小昇想吃吗?”余年不知道还有这段故事,笑着逗儿子,手上将肉串又翻了个身。
半肥半瘦的肉块被炭火烤得发出吱吱声,表面焦黄油亮,肥肉烤得半透明,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想!”傻子比儿子先说。
余昇却抬头看着余年,问:“娘,肉多少钱一斤啊?”
要是贵,他就不吃了,留给爹和娘吃。
余年先是觉得小孩子一本正经问价钱好笑,随即便觉得心口发酸,立刻把烤得差不多的一串肉送到余昇嘴边。
“甭管多少钱,娘买得起!吃吧,尽管吃。”
余昇激动得脸红红的,接过来,刚张嘴要咬,又举手把肉串放到余年嘴边:“娘先吃。”
“乖。”余年并没推辞,咬了最头上的一小块下来。
嗯,咸鲜香嫩,自己烧烤的本事一点没退步。
“爹,你吃一口!”余昇又让爹吃。
傻子高兴地张开大嘴,好似蛇吞鼠一般,几乎把整串肉都吞进嘴里,等把脸移开,余昇手上的肉串就只剩下最后一小块。
夜风刮过,把剩下那一小块吹凉了,余昇半张着嘴,眼泪水来回打转。
余年扶额,没法跟傻子计较:“娘再给你拿一串。”
烤肉,饿着肚子空口吃最香,外焦里嫩的肉块用牙齿捋下来,嚼得满嘴流油,咽下去胃里踏实极了。
三斤肉,竟然三个人一顿就全烤了吃了,要是叫牛婶知道,非得骂一句败家不可。
问问整个龙门村,再问问整个河津县,谁家敢一顿吃三斤肉的!
吃肉垫了个底,大米粥也煮好,一人先盛一碗捧着慢慢吃。
米虽然普通,煮米的水可是灵泉,煮出的米粥又香又浓又滑,还有一层厚厚的米油,最养人不过了。
剩下半罐白粥,灵域里头养到掌心大的沙蟹,拿出几只来,洗刷干净切成块放进去。
加点盐,撒上一小把青菜碎,就灶火一滚,鲜美无比的蟹粥就做好了。
余昇小手捧着大碗,吃得险些流泪:“娘,真好吃,这粥真好吃!”
余年微笑,伸手摸摸余昇的头:“好吃吧,以后娘会给你做更多更多好吃的东西!”
“媳妇儿,我,我吃,也吃。”傻子相公捧着粥碗不嫌烫似地紧吃,听见娘儿俩说话,赶紧插一嘴。
“好好好,你也吃。”
一家人少有的欢声笑语中,牛骨汤大锅下的木柴也发出噼啪声……
夜深了,余年要看着熬汤的大锅,余昇不肯进屋睡,硬是伏在母亲的膝盖上打盹,好在火灶旁边暖和得很,不会冻着。
傻子也坐在一只三条腿的板凳上,陪着。
火灶里的光跳跃在傻子脸上,乌黑瞳孔隐没在眉骨阴影之下,将那俊美的面容映照得仿佛很有城府,不笑的傻子颇有几分霸道总裁的味道。
“你还记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余年轻声问。
她从记忆中挖掘出来的只有傻子跟着渔船回来,渔船又是在海上发现他抱着一块破木板漂流,昏迷不醒。
原身对于和自己生活了五年的人,竟然完全不知来历。
“媳妇儿。”傻子嘿嘿乐。
“名字,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别人都怎么叫你?”余年按捺性子追问。
“傻子,媳妇儿。”傻子还笑。
余年叹口气,看来这傻子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也罢,自己不也是,和从前的自己不同,重活一世?
她才不当傻子媳妇儿,得给傻子取个新名字。
余年心里琢磨着,开口:“以后你不叫傻子,就叫——”
她想到一个好名字。
“就叫,拾来。”
但愿我们这个家能时来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