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阁子内,元麓一脸兴奋地同晏怀讨论那日他踢向碗盖的那一脚,当时那般危急情境,电光火石之间,他那一脚恰到好处,既显现了自己高超的身手,又不与对方直接起冲突,关键那一脚将碗盖归位,简直绝了。
元麓此刻提起来都忍不住拍手称绝,“不瞒知安兄,若易地而处,我会一边躲闪一边减了那碗盖的力度,然后在保证自身安全情况下让它打到我身上。”
晏怀明白他的意思,却是不语。
元麓笑道:“我会将难题抛给对方,在驿馆公然挑衅接待使,致使对方受伤,我倒要看看他们该如何交待。”
晏怀点了点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若我仅仅是晏怀,必然也如元麓兄这般,可我是接待使,便又另当别论了,晏某与我朝陛下都认为,南越使团来洛城,是来与盛国交好的,而并非故意挑衅。”
元麓豪饮了一杯酒,猛拍了下桌子:“所以这也是我最佩服知安兄的地方,那一脚是如此合时宜,元麓自愧不如。”
晏怀知对方真心,便也不过分自谦,只是又执起酒杯隔空碰了碰,而后一饮而尽。
直到深夜,二人竟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元麓此人颇有些真性情,晏怀趁着酒意,试探问了句:“元麓兄是否只是王子殿下的友人这般简单?”
本以为他会避而不答或是模棱两可,没想到他竟直接说道:“不瞒知安兄,我亦是南越皇室中人,只是此行是偷偷出来的,这才隐了真实身份,还望知安兄见谅,也请知安兄权当不知,元麓在此保证,我来洛城绝无半点对盛国不利的心思。”
晏怀肃然起敬,为他的据实相告,却也有些为难,他不该问的,既有此前推断,元麓是南越皇室中人也算意料之中,自己这一问对方坦然相告了,他又有了诸多考量。
若是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总要保证对方在盛国境内的安危,看来此事还得向陛下说明,不过他也坦诚告知了元麓。
“元麓兄身份特殊,晏某可保证不向旁人透露,可不得不向陛下禀报一声,望元麓兄能体谅。”
元麓倒也豪爽,“我既告知了你,自然不怕你同你们陛下说,我的身份并非见不得人,只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而已,我乃南越五王子孟景。”
晏怀早先与陛下分析过南越皇室,对这个五皇子孟景知之却甚少,可传闻此人母妃早逝,他亦不受宠,是以颇为胆小怯懦,素来在南越皇室中没什么存在感。
可此刻看来,传言未免太虚,或许母妃早逝、不受宠是真的,可其余的听过则罢了,面前的孟景落落大方、豪迈洒脱,哪有半点胆小怯懦的样子。
元麓见他满脸诧异,淡笑道:“我既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心思,自然也得让皇兄们相信我确实没那个本事,这点小心思,知安兄就不要戳破了。”
晏怀失笑,这个孟景确实是有意思得很。
他笑问道:“那不知元麓兄志在何方?”
元麓神色亮了亮:“此前我便颇爱游历山水,如今来盛国走一遭,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这一路走来经历的好山好水没有一处是我不爱的,大丈夫自该朝碧海而暮苍梧,那些权利场中的尔虞我诈,弃了也罢。”
晏怀听他此言,不禁心神激荡,他曾与来东羡一见如故,二人相约游历,也去过不少地方, 可他与来东羡虽是至交,性情却大不相同,可是此刻,他在元麓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没想到,他竟然会与南越国的五王子一见如故。
酒至兴起,晏怀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但心里却很高兴,不禁执起筷子在桌前比划了起来,元麓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二人你来我往,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