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团除了晏怀,另还有几名礼部的官员,其中徐成年作为礼部郎中,也在其列,在驿馆外等候南越使团的间隙,晏怀与他悄声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元麓有些不同寻常?”
徐成年点了点头:“看起来身份不一般。”
使团名单上只介绍他是孟嘉王子带来的人,既没有官身,使团中的几位南越朝臣却对他隐隐有恭敬之色,总不能因为他是王子殿下的朋友吧?
再者方才那种稍不注意就会大动干戈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屏气凝息,他一个外人却打破了宁静,还敢拍手称好夸赞对方,落自家使臣的面子,且南越使臣也并未有人不满。
的确太不寻常。
“对方既未表明身份,先静观其变吧。”
因着那场小插曲,南越使团并没什么心情多休息,很快换好衣裳出来,那个叫元麓的并未现身。
三国使团都抵达了洛城,陈清德在宫中设了晚宴,晏怀一众大臣自然是要作陪的。
这么多年,三国除了与盛国之间有战争矛盾,彼此间也没少有摩擦,西凉与北燕相邻之地也多互相侵扰,南越与西凉十年前有过联姻,这十年倒是太平无事。
宴席中推杯换盏,看似友好和谐,可私底下谁都瞧不上谁,心底里磨拳霍霍,恨不得大干一场。
陈清德坐在上首,将底下的神情动作尽收眼底,忍不住低笑,前不久几国还合盟要瓜分他盛国土地,相隔一年,他们竟然就能坐在一起互相敬酒祝贺了。
果然,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他的目光放在南越国王子孟嘉身上,孟嘉的母妃虽然是南越王最得宠的妃嫔,且孟嘉此人也颇有贤名,只可惜孟嘉还有个二哥乃中宫嫡出,近年来立嫡子为储的呼声越来越高,孟嘉处境堪忧。
只因他那个二哥仗着嫡子身份,残暴不仁,若是当上南越王,肯定不会善待兄弟,且他二哥还颇有野心,听闻前不久同凉、燕合盟便是此人提出的,趁着盛国内乱挑起战事,虽品行不端做事毫无底线,但还算颇有些头脑。
一个有几分脑子又凶残无德的人当上君王,不论是对南越还是其他国家,都不是幸事。
陈清德轻饮慢啜,手指在杯盏上轻轻划过,也许,可以在这个孟嘉身上下点功夫。
晚宴很顺利,不管心里如何,起码大家明面上都很尽兴,接待使们亲自送了各国使团回驿馆,陈清德也回寝殿休息,今晚他吃了不少酒,实在没有心力再去处理政务了。
“陛下,您走错了。”章安轻声提醒了一句,却只得来陛下一个冷冷的目光,他脑子一个激灵,暗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了,这个多嘴的毛病却一直改不了。
陈清德脚下虚浮,却很清楚自己要去哪里,后宫很大,没什么人气,但是有一处,却是他心之所在。
忍着醉意出现在蒹云阁时,却发现里头漆黑一片,他神志顿时清醒了几分,唇边扬了扬,暗笑自己这愚蠢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