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戚月看向打头的那名捕快,后者这会儿也琢磨过味儿了,只安静地听着,并未多言。
戚月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漫不经心地问道:“我的药有什么问题?”
常戊德看也没看她,下意识脱口而出:“自然是你故意下毒,害死我外甥!”
戚月微微一哂,眼里瞬间漫起了浓浓的嘲讽,“且不说我到底有没有那个毛病,在我自己的家里给病人下毒;咱就是说,你是怎么知道你外甥是中毒死的呢?”
常戊德心头一突,方才留意到周围几个捕快看他的眼神,已然都是带着审视的。
一时间,常戊德满心就只剩下两个字:坏了。
怪他得了消息后太过激动,以为总算可以拿捏住那个丑女,一时乱了心绪,竟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我……”常戊德硬着头皮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顿时吓了一跳。
转过头,戚月正朝他投以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还不待常戊德反应过来,戚月就已看向几名捕快,从容道:“几位差爷也听到了,现在可要审一审李策身边那个小厮?”
打头的捕快点点头,很快,就有人将那投毒的小厮提了过来。
那小厮被按在地上,一眼看见常戊德,奋力想要起身,却被人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急得满头大汗。
“方才我家杂役报官时应该也说了,先是昨晚看到此人和外头的人密谈,又收了东西,今天中午又看到他往李策的药里加了东西,为了自证清白,李策要用的那碗药我到现在还没瞧过,只等县衙来人还我公道呢。”
听了这些,常戊德本能地觉出事情不对劲,可这会儿他一丝声音也发不出,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状态他太熟悉了,他的妹妹就是这样,到如今还说不了话。可他为什么也这样了?是那女人搞的鬼?她真是妖女吗?!
常戊德这一不吭声,看上去就颇有几分事情败露无话可说的意味了。
打头的捕快看着常戊德的目光多了一丝鄙夷,转头对手下道:“去济世医堂,请宋大夫来,不用多说,只管请人来,明白了吗?”
那人也是个机灵的,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忙不迭就走了。
戚月让人搬了桌椅,同几名捕快就坐在这小院里喝茶等人,半点也不焦急。
同常戊德一起来的十余名李家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都觉得离奇,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去看常戊德吧,他又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
一时间,十多个人声势浩大的来,又莫名其妙地站成了一排鹌鹑。弱小又无助。
宋大夫乍然间被捕快传唤,还以为戚宅出了什么事,也是极为配合地尽快赶了过来,一进院子,就跟常戊德打了个照面,两厢都愣了一下。
还是戚月最先开口,打破沉寂道:“宋大夫,劳动你过来一趟,我这出了点事……”
戚月三言两语将经过解释了一下,而后让人把那碗加了东西的药拿过来,给宋大夫过目。
宋大夫先是用银针试了试,银针很快变成了黑色。宋大夫表情微凝,低头仔细闻了闻那碗药,而后抬头,笃定道:“药里加了砒霜,这是奔着要人命去的啊!”
李家人目睹这一切,却干等不见常戊德出声,便有人沉不住气了,大步上前指责道:“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这个毒妇!她因为先前的过节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才害死了李策!”
宋大夫端着药碗,有些意外地看向戚月,目光似乎是在求证。
戚月没有理他,只是朝今天来汇报的那个青年递了个眼神,后者意会,上前一步从被按在地上的小厮怀里扯出一个纸包,
“宋大夫,您说的砒霜,可是这东西?”
宋大夫接过纸包,打开看了看,神色一凛,“不错,这里面装的的确是砒霜。这是怎么回事?”
戚月冷笑,“怎么回事?想必几位差爷都看明白了吧?”
打头的捕快神色难看,“把李策身边两个小厮,还有常戊德统统带回县衙,让县令大人定夺!”
“差爷!冤枉啊!”常戊德下意识地开口,发现自己竟又能说话了,顿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心说难道是白日见鬼了不成?
来不及想这些,常戊德急声辩解道:“差爷,不管怎么说我外甥都死在这里,您不能不管啊!”
捕快懒得与他多说,还是戚月好脾气似的道:“差爷,李策的病情还在紧要关头,我实在是走不开,能否让我家的杂役代我去县衙?”
捕快略微思索了片刻道:“也成,但若这案子还有什么问题,可能需要随时传你。”
戚月点头应了声“好”,心情极佳地让人将这一干人等都送了出去。
戚宅热闹了半天,终于平静了下来。
戚月没急着去看李策,而是先回房喂钱钱,钟秀秀始终带着孩子在她房里等着,这会儿听着外头没动静了也还是不能放心。
“姐姐,这次以后,李家人还会再来闹吗?”
戚月思索了片刻,道:“应该没那个脸了吧?次次来闹次次都讨不到便宜,谁傻吗还上杆子来找不痛快?”
更何况她在这里也呆不久了,下次他们再想起什么幺蛾子,怕是也找不到她人了。
这番话暂时还不能跟钟秀秀说,戚月只好又道:“小小年纪哪儿来那么多烦心事?瞧你那脸苦得,跟黄连有的拼了。”
钟秀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傻笑道:“嘿嘿,我就是担心姐姐嘛!也担心钱钱。”
戚月闻言,忍不住暖心一笑,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地道:“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的!”
钟秀秀重重地点了下头,又成了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傻丫头。
“姐姐你先喂着,我去看看厨房蒸的糕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