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兔子似的蹦跶着跑出门,戚月失笑摇了摇头。
有些时候她真的有点羡慕钟秀秀这样的人,不用考虑那么多琐事,每天都过得简单却能找到不少乐趣。
戚楌吃饱了很快又睡了过去,戚月吃了几口厨房新蒸好的糕点垫了肚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去看李策。
李策服食极乐丹的日子不短,因此戒断反应也格外的大,到今天才刚消停了点儿,人看上去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戚月坐下来,有条不紊地诊脉,行针。
不多时,李策眼皮动了动,似是要醒。
戚月默不作声地收了针,坐在原位等着。
这会儿留在他身边伺候的两个小厮都已经被捕快带走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李策费力地睁开眼四下看了看,就对上戚月冷漠的目光,加上那覆了半张脸的青红胎记,吓得李策险些没又厥过去。
“你,你……”李策哆嗦着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一方面是吓得,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没力气。
戚月懒得抚慰他的情绪,只冷漠道:“醒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家里人可能是觉得你时日无多,唆使照顾你的一个小厮往你药里加砒霜,妄图栽赃给我。不过没有得逞,现在都已经被抓到县衙去了。”
李策眼睛瞪得极大,本就瘦得眼眶凹陷了,这样一瞪便更加骇人。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是的,中气不足地斥道:“你这丑八怪,你胡说你!”
戚月道:“是不是胡说,等你回去了自己问。我只是通知你一声,顺便告诉你后面几天没人能伺候你了,我这儿只管你每日的药和一日三餐,剩下的就自己解决吧。”
说完,也不管李策在身后如何咒骂,慢慢悠悠地出了门。
走出小院,戚月对守着的杂役道:“看好人,可别死在我这。”
那人平视着前方应了声“是”。
戚月回了自己房里,一直闷在里头,晚饭都是在房里吃的。
第二天一早,负责代她去县衙处理案子的小厮回来同她汇报,说案子都结束了,整件事都与戚月没什么关系,倒是李家主谋的几人少不得要吃几天牢饭。
戚月听了,不禁疑惑地问了句:“几人?感情事情还不是常戊德一人策划的?”
那小厮点了点头,如实答道:“跟着李策的人都是怂蛋,刚升堂就什么都招了,说是李夫人出的主意,李老爷和常戊德一起商议细节,最后设计了这么一出。”
“真是哑巴了都不消停,还想着出幺蛾子呢?”戚月讥诮道,摇了摇头不打算再过问此事。
正在这时,院外大步走进来一人,正是门房的周思。
“夫人,宋大夫让人传话来,说他们医堂一个病人出了点儿状况,问您有没有空跑一趟。”
戚月自然而然道:“自然是得跑一趟的,昨天要是没有宋大夫,只怕一时半会儿还证明不了我的清白呢。”
她说着,想怀里的戚楌交给一旁的钟秀秀,随口嘱咐道:“你在家替我看好钱钱。”
钟秀秀理所当然地点头。
传话的人是赶着马车来的,戚月也就没让人跟着,自己就上了马车。
谁知刚一上马车,就对上了宋大夫略带歉疚的目光。
马车慢悠悠往前走,带起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宋大夫在这阵响动中,极为诚恳地低声道了句:“戚大夫,多有冒犯了。”
戚月早就知道宋大夫得找机会与自己单独说话,却没想到他找的机会竟然会这样慎重。
不过也是赶巧了,她也有话要跟宋大夫单独说,不论如何,眼下都是最好的机会了。
戚月不等他开口,便突然问了句:“宋小姐现今在何处?”
宋大夫闻言一怔,随即眼神开始闪躲,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否认些什么,末了却颓然地往后靠去,闭了闭眼缓缓道:“在忍冬村她叔父家里藏着。”
戚月早就猜到了一些,这会儿唯一意外的就是宋大夫的态度,他竟就这么轻易地承认了?看来他找自己说的事是真的很要紧,才会拿出如此诚恳的态度。
其实事情也不难猜,早在昨天宋大夫跟常戊德打照面时戚月就猜到了。
戚月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你想要李策死。”
虽是疑问,可戚月语气却极为笃定,仿佛早已将对方的心思都看穿了。
宋大夫苦笑一声,感慨道:“戚大夫真是心思剔透的人,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坐直了身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愤懑,声音更是克制不住地颤抖,“他们,他们都是一群畜生!还说心竹自己放火烧屋子……分明是他们想让心竹母女死,故意把她们锁在房内放的火!”
姓李的一大家子都是极品,会做出这种事戚月倒也没多意外,只是好奇地问:“那宋小姐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心竹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密谋,趁着还没锁门就抱着孩子偷溜出来了。”
戚月蹙了蹙眉,“可就算是一把火烧了,总还会留有尸体残骸,县衙的人是怎么查的?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认定了宋小姐母女都被烧死了?”
宋大夫叹了口气,缓缓道:“心竹知道了此事心灰意冷,走之前在屋子里浇了不少油。火势太大了,李家半个宅子都烧成了废墟,到现在都没清理完,勉强挖出来了两样心竹常戴的发饰,就草草结案了。”
没想到事情的经过会如此的曲折,戚月听完也是小小地沉默了一下。
她没有再问为什么宋心竹没自己站出来说出实情这种问题。在这个世界,想要害一个人容易,想要伸冤却太难了。
宋心竹没有证据,且李家人咬死了就是宋心竹自己放的火,即使宋心竹出来说出实情,他们也可以倒打一耙说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