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多久叶子才能长出来啊?
每当陈狗儿看到门口那棵老榆树,都忍不住要思考这个问题。
叶子可以吃,最重要的是到时候树上长出榆钱来,薅上一把塞嘴里,那滋味…
陈狗儿擦擦嘴角的口水,不能想,越想越饿。
他站起来,脑袋有些发昏,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才缓过神。家里断粮已经四天了,这四天里他的食谱都有哪些来着?房顶瓦片中间生长的小松树、门口榆树上剥下来的树皮,昨天运气最好,他爹不知从哪挖出来一条冬眠的小蛇,让一家四口改善了一下伙食。
狗儿只是他的小名,他大名叫做陈恪,这名字还是他爹央隔壁杨掌柜给起的。
他家开着间做巾帽的铺子,没赚到什么大钱,但日子也还过得去。可自从闯贼围城,他家铺子就关了,不可避免的开始坐吃山空。
缓了一会后,陈狗儿接着往外走,想到街口去守着看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走没两步,旁边一户人家门打开,陈狗儿警惕的让了让,看清是莫大叔后才放心下来。
“狗儿,别乱跑。”莫大叔提着镰刀朝榆树走去,不忘警告陈狗儿:“街外边乱的很,你小心被人捉了去。”
“我晓得,莫大叔。”陈狗儿应着声,看着莫大叔走到榆树边坐下,用镰刀开始割榆树皮,间或撕下一条塞嘴里嚼一嚼,然后伸直脖子硬吞下去。
来到街口,陈狗儿看到路边躺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一动不动。在她嘴里,还塞着几根干草。
初始陈狗儿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后来看她眼珠子动了动,才知道她还剩一口气。不过也就只剩一口气,可能随时就没了。
一队官兵从街上经过,在队伍中间还用铁链锁着一个中年文士,那文士使劲挣扎,口中大喊着:“我是举人,你们怎么能这样。我要去官府告你们去!”
官兵领头的是个骑马的将官,听到后冷笑着停下,抽出一根黑色的令箭抽在文士脸上,顿时将文士打得口鼻出血。
“告官?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巡抚大人发下的令箭,让我们搜集城中粮食。你家理当要捐十石粮的,不捐那就是抗命!”
文士捂着脸辩解道:“我家的粮食不都被你们搜走了吗?哪还有粮食?”
“没粮,可以用银子代替啊。一石粮合银八十两,十石粮你只要交八百两银子,就放了你。”
“你们哪是官兵,你们这是土匪。”
将官冷笑着转身,“无妨,咱这就带你回去好生想清楚。”
这队官兵离开后,一个人突然窜出去,来到马儿刚才拉在路上的一堆马粪前,拨拉了几下,将马粪中没有消化干净的几颗豆子捡起后快步离开。
两个男子来到倒地的妇女跟前,一人一条腿拖着妇女往偏僻处走去,其中一个还贪婪的看了眼陈狗儿。
陈狗儿看得心头发怵,扭头飞快往自己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