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休养生息,如今的保德州不同以往,逐渐有了繁华的样子,外地来的客商已多了起来,甚至有来自西夏的商人来到保德寻求交易。
这得益于保德有位勤勉的好官,宁知州。
大宋的官员,尤其是下放在外的京官,对名声极为看重,地处边陲,少了朝堂的勾心斗角,拉帮结派,在远地行事自由,可以实现自己为官的抱负。
宁知州每到种植季,都要亲自下乡,过问农耕,这也是他对陆扬的垦荒之举很是看重的原因。
而保德民众如今最关注的是,陆家什么时候又开始招募佣工,能成为陆家的佣工,对保德民众来说,是极其令人羡慕的事,就好比现代打工者,进入世界五百强,待遇好,福利高,走在乡邻面前,都倍有面子,令人艳羡。
陆扬和高得旺骑马缓行,就见前方不远处一颗古槐树下里里外外围着一大群人,街面上还有行人匆匆赶去看热闹。
陆扬仍记得,当初春妮卖身葬父就是在那颗大槐树下,据说那棵大槐树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是保德城有名的标志物。
大槐树枝条上,挂着一条条求神祈福的红布条,每到节日,有善男信女者,就在槐树下点燃香烛,摆放水果糕点吃食祭拜。
此类植物图腾的崇拜,任何朝代都有。
“主上,要不要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高得旺忍不住好奇心道。
“走,看看无妨!”陆扬道。
玉相公的乌骓马不消催促,已紧紧的跟在陆扬的大青马后。
走至近前,陆扬和高得旺撩衣下马,高得旺拉住旁边一位老哥道:“老哥,这里发生了甚事,围这么多人?”
那老汉见陆扬和高德旺衣着华贵,相貌不俗,不敢怠慢,忙作揖道:“俄也是刚来,好像是牛二那帮无赖又在欺负人。”
牛二?陆扬剑眉上扬,并不觉得奇怪,牛二等一干人就是吃敲诈勒索,欺男霸女这碗饭的,经常在街面上游荡,逮住外地人和好欺负的,就是一通恐吓勒索,今天倒霉的不知道是谁。
高得旺看向陆扬,自家主上最痛恨牛二此等人,素来有仁义之风,初来保德就打断了牛二的腿,牛二等一帮人对陆扬是又恨又不敢惹,这会儿又遇到牛二欺负人,主上会不会出手?
高得旺并不希望主上陆扬多管闲事,类似的事,着实太多,管是管不过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罪无赖多了,凭空惹来报复不值得。
但他深知主上素有主见,但自己作为属下,有义务适当提醒主上。
“主上,牛二这帮人迟早有官府收拾,属下以为当热闹看看可以,最好还是……”
陆扬明白高得旺的好意,他点点头道:“我知道。”
此时,围观者有认识陆扬和高德旺的,忙谄媚的打躬作揖,自动让开一条通道出来。
“原来是陆官人来了,这下牛二有好果子吃了。”
“说不得再打断他的狗腿。”
围观者议论纷纷,心怀兴奋和八卦,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紧随其后的玉相公和清秀小厮也忙下马,紧随陆扬挤了进去。
此时,牛二和鞋帮子等一干人,正围着两人,一名相貌黑瘦的独眼老汉和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少女手持中阮,衣衫干净却破旧,虽面黄肌瘦,但难掩清丽之色。
独眼老汉弓腰曲背,苦苦哀求着什么,少女眼神惊惧,紧紧的拉着老汉的衣角,躲在老汉身后。
闲汉鞋帮子根本不理会老汉的苦苦哀求,直接扒拉开老汉阻挡的胳膊,色眯眯的用手去挑少女的下巴,淫笑道:“想不到你个独眼龙,生的闺女倒是有几分好颜色。”
“爷爷!”清丽少女惊恐的如同一头小鹿,躲闪着鞋帮子的骚扰。
“大爷,俄和孙女两个初来贵宝地,卖唱为生,至今还没赚到一个铜板,已经三天没吃过一顿饭了,俄老汉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俄孙女,俄答应,赚了钱都给你们。”
老汉低声下气,谄笑着哀求。
牛二前后左右围着一大帮闲汉,牛二大马金刀的坐在手下搬来的凳子上,笑的残忍。
“大哥,小妞长的不错,不比冯奴娇那贱人逊色半分,且一看就是个雏儿,大哥今天一定把她拿下了。”一名闲汉拍马道。
牛二想起冯奴娇就恨的牙痒痒,他点点头,低声对身边的闲汉道:“那老汉着实讨厌,你等想办法做了他。”
“放心!先把小妞弄到手,至于那碍眼的老家伙,弟兄们自有主张。”闲汉们阴森森的道。
“嘿嘿,钱要给,人我大哥也要!老家伙少在这里碍眼,滚一边去。”
鞋帮子作为牛二手下做坏事的急先锋,此时要在牛二眼前表现表现,他一把推开老汉,伸手抓住少女细弱的胳膊拖拽。
“爷爷救我!”清丽少女吓的面色雪白,大哭着死命挣扎。
却哪里敌得过孔武有力的鞋帮子,被鞋帮子大笑着扛在肩头。
围观者纷纷摇头叹息,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鱼儿!”独眼老汉绝望的大喊,老泪纵横,望天长叹:“老天啊,还有没有王法了,老汉跟你们拼了。”
独眼老汉低头怒气冲冲撞向鞋帮子,却立即被牛二的几名手下拦住,一阵拳打脚踢。
“不要打我爷爷,呜呜!”小鱼姑娘和爷爷相依为命,一路乞讨卖唱为生,已经三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此时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挣扎,看着自家爷爷辈恶人打,她又被坏人扛在肩头,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了鞋帮子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