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思量,竟有些鸿门宴的味道。
“落轿!”
我心里正犯嘀咕,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突然就停下了,大明宫三个烫金大字跃入眼帘。
“顾大人请下较,前方直走便是上阳宫境地。”宫女为我掀开轿帘,卓惠然已经下马了。
我第一次感叹老爹规划这宫殿群时为何不把这过道画得长些许,而今想走得慢点也做不到了,上阳宫的庭除就在跟前。
摸了摸鼻子,我再次整理仪容,然后在宫女姐姐的带领下走到了大殿之中。
真巧,裴郴也在。
这人是叔父的得意门生,与我同在将作坊共事。天纵英才,他算是一位老天爷赏饭的将作少监。
然而,我跟他一向怎么不对付,或者说裴郴就没正眼瞧过我这种混日子的官二代。
昔日我在裴郴手下干事时,工作日常就是作设计,画图,找被他讨论,被否掉方案,重复首步……
所以当我好不容易熬到正五品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长乐在将作坊自立门户,脱离裴郴魔爪。
也从此开启了将作坊内我和裴郴从不打照面合作干活的日子……
这工作模式进行得如火如荼,皇后犯得什么急啊,把我跟这厮一起喊过来。
大殿内只得我与裴郴二人,眼见避无可避,我认怂地上前作揖,试图尽一个晚辈的礼貌。
“裴大人。”作为后辈,我似乎要主动打个招呼。
裴郴伫立在庭下,稳健如青松劲柳,而且,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理睬我地兴趣。
我碰了一鼻子灰,作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所幸这时候皇后出了后殿。
许久不见皇后娘娘,我倒还有些思念这位对女官署僚众格外宽容大度的主。
或许皇后娘娘离宫日久,也十分思念女官署内一众同僚,所以,她一入殿中就朝着我招呼。
“阿柒,你可让本宫好找啊。”
“微臣将作少监顾与初,拜见皇后娘娘。”。
一声凤啼在头顶响起,我转身便拜,“娘娘辞别帝阙数月,与初今日得见凤颜,实在不胜欣喜、铭感五内。”
裴郴跟着下拜,他此刻该是深刻体会到大明宫阴盛阳衰的后果了。
“好了好了,阿柒不必多礼,坐着回话便是。“皇后虽与女官们较为熟络,但也不会让旁人落单,道,”裴少监亦不必拘礼,且坐下吧。”
我自动忽略某个坐得笔直得身影,拿过宫女递来的垫子随意坐下,又听着皇后娘娘接着说道,“本宫前往法门寺祈福这些天,含章宫一应土木建造也是辛苦尔等了。”
别,皇后娘娘一跟臣下客气我就犯怂,更何况这所谓的含章宫建造还未动分毫。
比起连名带姓不加修饰地唤我,简洁的称呼似乎暗示着这位主子并不想深究此事?
我心虚地瞥了一眼裴郴,这人早就知道我绘图的揍性,从鼻孔“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娘娘谬赞,微臣愧不敢当,只是这含章宫的立面一时还未成大致……”我又开始打马虎眼……
“慢工出细活,你只管盯着将作坊绘制便是,本宫亦深知廊腰缦回之势非一日可成。”,我的声音随着皇后的抬手而止住,又听皇后说道:“此次把你二人喊来上阳宫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