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真的想好了,而不是一时兴起?”
郑栩泽起先一愣,
没有人天生愿意去吃苦的,
如果有,一定是心中有更大的抱负;
一定是那段荆棘路后,有他至死渴求和祈盼的百花香。
“世子,您当初入军营的年纪算来比我如今更小,那您当时可曾因吃苦而彷徨过、退缩过?”郑栩泽大着胆子,问出了心中好奇许久的事。
江珩神色微触,眼神仿佛真的透过眼前的少年看到了当年初入行伍的自己。
永昌大长公主的孙儿,说来绝对是京城头一份的贵公子;
万般尊宠、锦衣玉食的长大,
怎么可能习惯那吃糠咽菜、风餐露宿的日子。
加上那时祖母心疼、还有身边的其他几个世家子弟鼓动,
所以起初他确实迷茫过、不坚定过,甚至退缩的念头也曾在脑海中闪过。
郑栩泽更好奇了,“那您最后又是因为什么坚持下来的?”
是他父亲——武安侯江维成。
知子莫若父,
他的所有心路,江侯爷看得分明。
但彼时的江侯爷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他出了趟门。
那天,父子俩徒步出行,相继去了乡间田野、商贩集市;
烈日之下,田间的百姓挥汗如雨,却丝毫不敢懈怠的继续耕种;
已过天命之年,卖甜糕的老人从城东走到城西,只为多给儿子赚一份买书钱。
江侯爷于此时才和儿子意味深长而言。
百姓田间劳作,保自身温饱之余,亦要为边关哨所上缴赋税;
江家的养尊处优,亦是来自万民供养;
如今上阵杀敌,百姓家儿郎去得,江家儿郎难道就去不得?
无论是为父还是为帅,江侯爷大概都不希望儿子做逃兵。
印象里,那天是寡言少语的父亲和他说过最多话的一天,
具体的,江珩记得不是太清;
只记得那天夕阳西下,几个田农扛着锄头回家,哪怕劳作苦累了一天,但当看到家中茅屋烟囱的炊烟升起,脸上的笑意那样朴实而又纯厚。
那一刻,年少气盛的小侯爷似乎瞬间长大,
边关需要人守,战役需要人打;
有将士们在前方平战事、灭狼烟,才有得百姓们的万家灯火、炊烟袅袅。
而他,既受了百姓的奉养,怎能不竭尽心力保其安居太平。
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不相熟的人,说过的最多的一次。
待江珩说完,郑栩泽眼神中的敬佩之色更甚。
“世子,我的想法和您一样,为百姓灭狼烟、保太平。”
“于此略尽绵薄之力,我便心满意足,绝不为求封官袭爵等身外之物。”
江珩嘴角轻翘,眼中浮现出一抹欣赏的笑意。
“若你真能立下不世战功,那高官厚禄、世袭爵位便是你应得之物。”
郑栩泽眼神奕奕、神色真切而又坚定。
“话已至此,请世子指点。”
江珩活动了下臂腕,“既如此,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郑栩泽只觉话音刚落,眼前就有拳头招呼了过来。
他心神一凛,随即摒弃杂念,专心应对。
不远处的马车,车窗的帘幕再次掀起,
孟缱懒洋洋地支着脑袋靠在窗前,观看起前方的拳脚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