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口冒着热气,如同一团柔和的云雾在空中缭绕,站在一侧的司景静静地听着方若淳絮絮叨叨的回忆。
其实他能想象得到温芩所经历的苦难,他在那无数个小世界里扮演的并不全是富商政客,也有郁郁不得志、穷困潦倒的角色。
那些痛苦、折磨于他而言只是一剂漫长生命中的调味剂,但此时此刻,他竟觉得温芩不应该遭遇这些。
她用完美的外壳伪装着自己,内里是多么的残破不堪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就像是一朵好不容易得到浇灌的即将枯萎的玫瑰,收拢着根系,抗拒所有不安定的因素向她的水源靠近。”
“小芩是个好孩子,如果她有哪里冒犯到你了,我代她向你说声抱歉。”
方若淳微微佝偻着脊背,若此行没有结果,她该为她的孩子铺设好另一条平坦的路途。
“方阿姨放心,您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会多照看她。”司景不再是一个降临此间的旁观者,而成为了一个真实的参与者。
这似乎源于他与温芩的第一次见面,略有似无的好奇慢慢地凝聚成了别的什么情愫,或许尚不是喜欢,不是爱,但它堆积在他的心脏中,缓而柔地发酵着。
吃过午饭之后,温芩替方若淳检查了一遍行李箱,补充了些她漏掉的东西,又叮嘱她每天都要发消息报平安,才稍稍安了心。
休息了一两个小时之后,也到了出发的时间,司景带着坐在后排的两位女士前往了机场。
一路上基本是温芩在挑起话题,方若淳则面带微笑听着,时不时会插上一句表达自己的观点。
两人的心中皆有不舍,但都默契地没有表现出来。
直到将方若淳送入安检,看着她消失在转角后,温芩眼中的神采霎时便黯淡了下来。
她在那里站了许久,单薄的身影在明亮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孤独,眉宇间积聚着复杂的情绪,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周围的世界仿佛与她无关,时间在她身边悄无声息地流逝,但她似乎早已超脱于时间之外。
在那一刻,她好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看客,观察着世界的喧嚣与平静,同时也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介入者,用自己的沉默和静立诉说着生命的意义。
她是不是该成长起来了……
温芩收回视线,低垂着双眸,转身准备离去,可她险些撞进一个逸散着木质香气的胸膛,她堪堪站稳,抬眸看去。
男人的面色平静沉稳,仿佛是一池深潭,表面无波无澜,内里却隐藏着无尽的奥秘。
那双深邃而复杂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人的心灵,洞察一切的真相,却又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摸不透其中的隐秘。
“司先生,怎么……”温芩戴着口罩,司景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从她的双眸之中,能清楚地读到她的讶异。
“是想问我,怎么还在这里?”司景接下了她未尽的话茬,言语中蕴含着几分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