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安印沈穆秋倒是知道。
那是朝云国专司工物制造的尚安府所授之文牒官印,获此官印者于国中行商可免车途关税,且若在行商途中逢遇天灾人祸,尚安府还会依其赋税所入对其进行补偿。
且因朝云与东洲诸国通商甚广,故各国也都对其尚方之商礼敬三分,不得随意查扰。
此尚方印之制乃朝云国特有,只因朝云国中山岭险地居多,纵是平原也多为赤沙荒地,农事难为,更无肥草畜牧,故自古以来便以机铸工商为重。
机铸为官属之业,民间不得私就,而工商两业则皆为国之命脉,故除奉印之商外,亦有奉印之工。
朝云便凭此官民三业通达西之月舒与涵上六国,根脉遍泛东洲以强国本,方得以与天资丰厚的月舒并为东洲霸主。
打量了潮余片刻,沈穆秋便又挪眼去瞧那船,疑道:“此船所售何物,为何只待女宾?”
“此船所售乃一种名为‘鲛泪’的海珠,天然存香,倒是十分奇特。”
天然存香的珍珠?
许是生存二十一世纪养成的惯性思维所致,听罢这海珠存香的描述的第一时间,“科技与狠活”五个大字便浮上了他的脑际。
但在当下这个微观粒子尚为被发现,也暂且没有罗列出元素周期表的时代,严格意义上的科技想当然是不存在的。
却倒是极有可能存在某种后世未能发掘的狠活!
想到这,沈穆秋不禁也对此船来了兴趣。
“天然存香的海珠……”
他意味深长的只讲了半句话,慕辞听来瞥了他一眼,果见他正饶有意趣的盯着那船思索着什么。
“你对那珠感兴趣?”
“当然。”
慕辞即笑而揶揄道:“若你如此,倒是直接扮个女装便可登船取之了。”
虽现身于此的装扮离谱了点,但沈穆秋本人着实没什么奇怪的异装癖,便也毫不留情的反击了回去:“你若扮作女君必然也是姿色不凡。”
熟知他这一反击,差点没叫潮余跳起来,原本还满存狡黠的脸立马涨了通红。
“我……我这一身男子气概能是罗裙掩得住的吗!?”
沈穆秋瞧着他憋红的脸忍俊不禁,却仍补刀道:“你底子不错,要收拾出女态也不是什么难事。”
慕辞简直没法想象自己作那装扮的模样,奈何又是他先扯起的幺蛾子,总也不能无理取闹的乱嚷。
正琢磨着不知该如何反击时,慕辞突然一瞥他不禁愣了一下,旋即又是一个打算转上了思绪。
慕辞发现他眼前的这个美人即便当下一身粗布简衣也丝毫不败美色惑人,就连走路的仪态都翩然若舞,又还将长发矮矮束着发尾搭在肩头,更将这美色衬得雌雄莫辨。
果然他先前那番迷惑了慕辞的女子媚态绝不仅是胭脂红妆的功劳。
“不如还是你来吧?”
沈穆秋惊诧——他是说真的?!
而此时潮余已然熄了气焰,半点不见方才那狡黠揶揄的笑态,瞧着他挺认真道:“你穿着这衣裳都像是扮了男装的娇美娘,若穿起女装定能糊弄过去。”
沈穆秋:“……”
见他似乎难以置信,慕辞便轻轻扯了他的袖,与他挨近了些低声道:“我同你说认真的,此船之上必有诡秘,你若能助我揪出其暗地里的勾当,届时我定将最好的珠予你。”
揪出其暗地里的勾当?
那珠便不是正当之物喽?
沈穆秋饶有质疑的瞧了他一眼,心中又想——他手上一没有化学试剂,二没有检测设备的,光取一珠也测不出其成分,徒得无益。
不过那船上说不定会有令珠存香的秘术记载,那倒是有点考究价值。
慕辞打量着他思索的神色,所见其态约有所动,便立马问道:“如何?”
沈穆秋回神,正想开口予他答复时,目光又被远处正挨家搜查商铺的白甲引去了目光。
作为皇属四军之一的沧城军,其掌权之重远高于地方戍兵,此行又是统帅亲领部队,而宫中郎主坐镇为监,此于镇中行事自然无缚于手脚,莫说是封城搜查了,就是举众为嫌,尽收之于大牢也不过一挥手罢了。
故而见此一幕,慕辞也无心候他答复了,拉着他便往小巷里避行而去。
将进巷时,沈穆秋留眼观之,见方入了商铺无多会儿的白甲士兵已将一人押了出来,那人惊慌失措,频频回头大约想解释什么,却只是被白甲粗暴的推行往前。
“沧城军是在搜查那些维达人吗?”
“目标自然是那几个维达人,不过要抓走多少人就不好说了。咱们最好还是回避一下。”
自月舒女帝为维达匪寇所劫之后,其朝中自然也成党权分立之局,而他情况特殊,最好不要轻易卷入此间纷争。
匆匆走在避离大道的小巷里,慕辞暗存思索时也回头留意他的反应,好在这美人只安静的随着他走,也并未显出疑色。
如此,慕辞也就不必再多做言语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