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章 沈穆秋(二)(2 / 2)关于我老公是女帝这件事首页

(我做不到!)

怒极的安达不容他继续废话下去,一个箭步上前便攥住了他的衣襟将他狠狠撞在墙上,咆哮道:“Hoen beito Gonly bohan,dolie Kins balato hoen todier!”

(我们必须让刚力出兵,否则陛下不会支持我们继续东征!)

拽着自己胳膊的人一被推开,沈穆秋便似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跌倒在地,目光恰好落在一指宽的地缝间。

下面便是死湖通入船底的暗湖,他目光落下去时正有一条载着白袍轻甲的小艇悄悄漂过。

指下的木板忽然传来一丝别于此方的震动,沈穆秋抬眼,只见不远处一道漆黑的缝隙里藏着一个黑衣人,眸如沉潭藏锐的注视着此方。

他似乎有些诧异沈穆秋怎么会突然看过来,却旋即便定住了神色,将食指轻轻竖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Bowei hoen doxiya morina,hoen bota qick xahale doyawen!”

(如果我们在这里失去女王,那我们所有人的牺牲都将毫无意义!)

沈穆秋抬头,只见最先擒着他的那个异族人嘴唇在微微颤抖。

此时战船的号角吹响,海风呼啸而过,卷来了锐芒冽冽的兵刃铁腥。

“Hadaya,Heyleit kana boxiya,mono haxilei.”

(藏好了,在海妖的歌声来到之前,不要被任何人找到。)

远处的号角声止,残船里响起兵甲踏裂木板的嘈响。

“Kola!”

(走!)

最后一声的咆哮宛如进攻的号召,残船上的十人冲出舱房。

被留下的人也拽起沈穆秋,看着同伴纷纷向着敌势冲出之后,只能恨饮一股悲愤,带着沈穆秋向另一头的黑暗逃去。

战船上的女将倒是没想到这群匪寇竟然这么快就冲出来了。

莫非他们已经发现了登入残船的伏击队伍?

统帅令指再起,却见对面的维达匪寇将八个人质挟持在前,此方弩手无论如何调整矢向,都无法避开人质直击匪寇。

看来还没有发现。

女将摆手令退了弩手。

“对面有听得懂汉中语的人吗?”

安达迎前,“你说!”

“我们与你交换人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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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交战斗势暂缓,残船中只有海浪与风声的嘈杂。

这群异族人想来在此残船上蛰伏了许久,哪怕不掌灯也在此船中穿梭自如。

黑暗中沈穆秋眼力亦明,便一路都在观察着此船的结构。

这条木制的古船体量之庞大令人瞠目结舌,而看着此中饶为特殊的构造,沈穆秋又不禁想起了自己十八岁那年随父亲在海上找到的一条古沉船。

那条沉船据分析应是一条战船,但因破损太过严重已无法恢复其本貌。

却在那条古船上,他们发现了一个译名“维达”的如今早已沦失于历史的古老民族的些许记载。

沈穆秋还正观察得专注时,拽着他的人突然将他推进一个残板破漏的角落里,还不待他作什么反应,那匪寇便粗鲁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Bokoya!”

(别出声!)

匪寇的手上存着一股海水融洗血液的浊腥味,钳在他脸上的力道之沉几乎要叫他窒息。

要不是因为迷药让他浑身无力,他铁定要卸了此贼的胳膊!

维达人自己也避在角落里,一手紧紧捂着沈穆秋的嘴,同时又微微侧倾过身回头窥望着来路上跟踪者的动静。

沈穆秋也细细聆听着那方动静。

就是那个方才在黑暗里示意他噤声的人,这一路上都紧跟着他们。

沈穆秋倚靠在墙上蓄着体力,那人在步步接近他们,而窥伺着动静的匪寇也已悄悄拔出了腰间的短刃紧握在手。

一片黑暗里仅有木间缝隙透入的些许微光,慕辞根本看不清周围境况,却感受得到那股蛰伏欲动的杀意,于是也握住了刀柄,轻轻推出寸许寒刃。

刀身映得丝缕缝隙里的光线,在黑暗中格外戳眼。

眼看那人就将走到匪寇的伏击范围了,沈穆秋蓄力良久,皆于此刻爆发,拧过对方久久捂着自己的手,趁其吃痛时狠狠肘击其腹。

黑暗里突然传来的动静惊过了慕辞,于是长刀一抽,照着动静来向的黑暗便横斩而去。

此时正恰沈穆秋与那维达人身位调转,那刀便直照着沈穆秋的喉颈劈来。

仓乱之际沈穆秋人自刀下掠过,那维达人则将手中匕首一转就将反击来敌。

沈穆秋料想那执环首刀的人必然看不清黑暗里的攻势,于是又趁着身势抓住匪寇持握匕首的手,顺着此力控住其刃反身势击,正好抵住慕辞长刀。

丝缕光线的交织处,慕辞瞧见那道曳血赤莲般的红影翩转恍似鬼魅幽缠,他甚都无法看清其身手,自己的刀就被挡了。

然沈穆秋蓄积良久的体力只昙花一瞬便怠竭乏弱,挡了这一刀后便无力再制那魁梧的异族战士,对方只是一推他便踉跄而退。

偏偏这破船年久脆弱,他运气不佳正好踩中一块朽木,便听“咔擦”一声惊响,一连串的木板便稀里哗啦的尽皆碎裂。

残船里突然传来异响,潜伏的士兵与甲板前正与女将谈判的维达人具是一惊。

旋即安达便明白了沧城军声东击西的把戏。

而对面战船上女将见维达人有动也暗为切齿。

谈判戛止。

“Doto poya!”

(卑鄙的骗子!)

安达一怒,其随众便怒吼着举刃将劈人质,在他们手上早已颤栗如鹌鹑的女子惊声惨叫。

眼见事况危急,女将一声令下,进攻的号角啸然响彻风浪。

沈穆秋险将落下破口的瞬间慕辞一把抓住他的腕子将他拽了回来。

就近处花非若看清拽着他的此人身影迅猛宛若黑豹。

刀影厮杀交错间寒芒冽冽,沧城军的号角声传入此间,原本不算吵闹的残船里瞬间响起更多嘈杂的兵甲奔踏之声。

与此同时第二声钟鸣响起。

闻知情况大变的匪寇双眼怒红,更不要命的抽出短刀劈斩上前。

慕辞将花非若甩去身后,双手执刀掼圆了力势砍人,孰料空间过狭长刀半刃嵌进了木板里,而前方锐风袭面来刃在即。

慕辞一咬牙硬是以蛮力割裂木板卷着木屑横劈过去,却慢了速度,对方早已将软肋避开。

而一旁已然力虚的沈穆秋被人一甩便毫无转圜的在墙上撞了个七荤八素,眩晕绕目之际又被不知谁给狠狠拽了过去。

维达人趁机又抓回了女帝,慕辞见状也连忙上前抢住沈穆秋的手腕,长刀反提,刀刃挑着女帝长发便削了过去,然而刀却在半途又卡进了木板里。

此时伏击的士兵也如潮涌一般冲上甲板,泱泱白甲须臾便将敌匪团团包围。

甲板之下,沈穆秋见慕辞势不及避,只能硬撑着再度强运起劲来,挣力截住那只将欲补刀的手,身转引势夺了异族手中利刃。

慕辞弃刀趁势重击其腹,将这魁梧匪寇重重掼在钉刀的木壁之上,被斩了半许架梁的残蚀木板应声碎裂。

那匪寇后足落空在外,却抢在坠落的最后一瞬一把勒住了已力乏了身子摇摇欲坠的沈穆秋。

“混账!”

慕辞紧追而至,却根本赶不及坠之一瞬,便连女帝的一片衣角都没抓住。

此时战船敲响了第三声钟鸣。

较于那前的两声,这最后一声气势格外铿锵,亦如身外惊雷一般吵回了沈穆秋的意识,恍然间竟觉身子轻然飘忽,视线里有箭雨逆空而上如星雨倒流。

直到耳畔轰然水声迸裂,沈穆秋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坠下了残船,却已无济于事,不过刹那之间寒彻的海水已将他浸没。

水影扭曲天间明月,耳畔喧嚣骤然消声。

落水的一瞬间,窒息之感遍及全身,但他麻软的身子在水压之下根本无力动弹,便只能瞧着自己渐渐沉深。

与此同时更还有一股劲力紧紧拽着他,先是拽着他下沉,片刻之后又陡然转向,拉着他游向水面。

咸苦的海水剐过眼眶频频灼人泪痛,他拼尽全力将女王带上水面。

凉息入肺似刀侵肝肠,咸苦满面无辨乎海水融泪。

残船上的斗局似已歇停,重兵伏击在临,箭雨之后,他哪怕不亲眼目睹也能揣知那甲板之上是何等惨况。

“Uni boxiya komo……”

(愿你们安息……)

沈穆秋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只能听懂他在自己耳畔哭彻的悲切。

“Soasoka koya uni mohanli……”

(索雅苏卡一定会为你们引路……)

他一边哭着,一边将女王极力托高。

沈穆秋忍不住回头看去,正好对上了那双橄榄色泽的眼。

此刻的这个异族战士已经没了那时的凶狠,一双悲痛的眼里只有哀求。

“Morina,uine hoen bohan.”

(女王,你是我们的希望。)

“你在说什么?”

他流着眼泪,开口想应答,而他身后却突然绽起一阵水花,喉腔里的话语便霎成一声凄厉的惨叫。

带血的刀尖从他胸前破出,顷刻又被漾起的一阵浪花涮为清白。

沈穆秋心脏骤止,愕然看着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的黑影。

濒死的猛兽迸发出最后一股狂劲,他推开女帝,身子狠狠划离刀尖,也抽出了利刃给他最后一道反击。

然而慕辞速度更快一步,胸后抽出的短刀瞬间又反刺穿了他的腹腔。

冰冷的月光下,他终于看清了慕辞的脸,愤怒顿成惊惧,又化而为不可思议。

“Yanchi Ken……doka boaxi……topo ansa……kondan!”

(燕赤王……这不可能……你一定是……恶鬼!)

慕辞静静听他说完,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似有玩味意趣,而眼光却骤然寒锐,手握短刀在他腹中狠狠刺深缓然一拧,又将人微微拉近,在他耳畔低声道:“Uni dohan tone boka dasu.”(我特地来送你们下地狱。)

他怨毒的看着慕辞,鲜血不断溢出唇角。

慕辞笑着拍了拍他的脸,漠然抽出了短刀。

“Hoka tonea Sasoka das.”

(去见你们的索雅苏卡吧。)

沈穆秋扶着一旁的礁岩勉力将身子持在海面上,双眼却已恍惚着渐渐发黑,模糊间看着那个维达人沉入了海浪。

慕辞解决了敌匪便向沈穆秋游了过来。

摇晃在海浪的不断推涌间,沈穆秋体力渐存渐弱,终于彻底无力抓住礁岩了。

他的手才一落空,身子尚未及落,慕辞便从后托住了他的腰。

美人失力的靠进他怀里,一股潮浸了海腥的温香拂入鼻息,惹得慕辞不禁瞧了他一眼。

而沈穆秋已然无力的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