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屁股坐在床上低着头,那神情再也不难看出,她有多恐慌,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留给我们思考和交流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他父亲马上就会来。而他父亲将会带来一个怎样的转折点,这一切我们一无所知,鬼才知道我们将要经历什么,而她沉重的表情让我开始发虚。可我还是相信她父亲所说的话,因此我试探性的说:“你爸爸已经答应我们两个的事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她抬起的目光是那么绝望、无神,好像我说了一句世界上最美丽,最动听的谎言。
“你爸说等见了你…才要商量,我们是不是应该…应该去面对?”我几乎不敢确定这些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犹如我走进一个不见尽头的地洞,浓烈的黑暗一层厚似一层,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那么傻!”小琪瞪着我,眼睛红红的,眼泪快要出来了。我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是好。常言道知女莫如父,倒过来说,女儿也了解自己父亲的脾性。只听小琪又问,我爸去哪儿了?
“找你五爷去了。”
“在哪儿?”
“东关市场。”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搜索着街道匆匆蠕动的人群。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着,似乎比刚才更大了些,雪影在昏暗的天空下依旧那么清晰,灰暗的色彩丝毫没有掩去它洁白的面容。这世界,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别期望白的会变成黑的,黑的会变成白的。
她突然回过头,望着我,想要说什么却又化成了深深地沉默,我们静静地相互看着对方。等待着时光将这一刻送进历史的坟墓。
我走了过去,她的目光驱使着我这样去做,我觉得我应该抱抱她,给她一些温暖,一些勇气,我用圣洁的灵魂告诉她,不管怎样,我们都得面对,我向神起誓,我绝对相信爱,也相信爱会战胜世间一切的邪恶,它的存在是有生命力的。
我抱住了她的身躯,她软软的靠在了我的身上,像无根的牵牛花;我深情的抱着她,深怕她会挣脱我的怀抱,远去。
她背对着窗户,我的眼睛可以看到窗外正在飞舞的雪花,我的心在默默祈祷,我希望一切都像现在这样幸福、快乐和满足。
“多美的雪花啊。”我说。也许在我意念里,冬天它冰封着我青春的所有记忆和故事。
她没有说话,头在我的肩头颤动。
我感到肩头单薄的衣服有丝丝冰凉浸入我敏感的皮肤,那一刻我的眼泪也横冲直撞,慌慌张张的掉了下来。这是爱的眼泪,这一刻,我感到了一个女人对我真心的爱情。我已感到满足了,可以接受命运的任何安排。我知道,就算这些将会变成荒芜,只要有一天不经意的想起,有一个女孩为我落泪,这辈子都值了。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接受,只要你的心里有我,这就够了。”我说。
她紧紧的扣住我的肩膀,她哭着说,你怎么这么傻?我爸是绝对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他来小城找我来了,这次找到我估计会打死我的,你怎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呢?上次去我家你难道还没感受出来么?
我说我知道,可我于心不忍,你知道么?刚才看到你爸那个模样我的心就软了,我不想再伤害他了,而你也不愿意看到你爸爸痛苦的样子。小琪,我们真的错了么?
我们没有错,是命运错了,真的,是命运错了。如今我哪有面目见我爸?
我说那怎么办?我们跑吗?还来得及么?
小琪说,来不及了,他们肯定在远处盯着我们,一看到我们进来他们肯定会堵住门口的,现在除了面对没有其他任何方式了。
我重新看着她的脸,仔细的看着,这张熟悉的,优美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或许以后再也不能轻易的看到她的脸了,我有点傻傻的说:“假如你被带走,我就去死,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感到痛苦。”
小琪用嘴堵住了我的嘴,好半天她说:“别说傻话了,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不论有谁没谁。知道么?”
我再也说不出话来,看着她,任眼泪肆意妄为。
“待会儿我爸不管说什么话,你都得忍着,不许顶撞我爸,不管怎样他都是我爸,我已经伤了他们的心,我不想再让他难堪,他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如今也可以说颜面扫尽,我们都忍着就是了。”
我说好,都听你的。不管他说啥,我都会忍着的。
再说她爸今天有如神父一般慈爱,怎么舍得伤害我们这两个精灵呢?我想不会的,人的心不会那样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