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对波左边输啊！”

只要他主观改变方向了，明若清就一定能击退虬奎！

吉若不知该如何评价，听起来又觉得很有道理：“你好聪慧啊。”

城门失火是会殃及池鱼的，明若清也是大家的后盾，她不会让虬奎踏进一步。唯独剩下南初七摸爬滚打，以一种十分刁钻的路线往回奔走，她实在没空管。

人在无语的情况下真的会笑，偌大的冰原无处可避，那么明显的动静，他想不拖后腿都难。

南初七抱着吉若跑再快都赶不过冰湖消融的速度，罅隙不断扩大延伸，只见一条冗长的裂痕直逼脚底，无数冰锥拔地而起，掀倒溪流成为骇浪，在一人一兽的冲击下崩溃得愈发迅疾。俯首间，他觉得他半个身子都已浸入水中，好像所有声音随着冰水一起灌进鼻腔，渗透到四肢百骸，刺得他无法行动。但下意识地，他赶在最后一刻把吉若推上更高处，合眼前只是想着，这次终于救下了。

汹涌的水流把他的脑子糊得很乱，许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步，他什么力气都没有，身子骨快要和冰层一样四分五裂，也察觉不到方才灌进体内的，除了刺痛还有某种熟悉的东西。

湖面上出现了涟漪，并非来自南初七，他趴在那里连挣扎都不曾有。所以唯一的动静只能是身下的冰层，正带着他不断沉浮，看起来摇摇欲坠，很是危险。就快完全滑入水里时，吉若吃力地攥紧他的衣袍，咬着牙关喊道：“你出幻觉了！真要掉进冰窟窿哪里能活？”

南初七现在很冷她知道，但如果他再不站起来，就真的没命了。

他们还没有赶回时空隧道，不敢保证虬奎会不会先盯上这边，再说大家一直坚守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吉若的最后一声直接把他从鬼门关硬扯了回来。

“你忘记了吗？你得回家啊——”

吉若不敢松手，可她又怎么拉得动南初七。无奈身子愈发笨重，慌乱中她指向天际，试图让他看见：“是极光！”

视野之内不见雪纷纷，却恍恍惚惚好似看到了许多人影。所有人都在极光的笼罩下变得格外耀眼，他是，明若清也是。辉煌与毁灭交织，倾覆的山体想要碾压大家，没有天罡加护，靠的不过是个人的一份力、一把手杖，难抵一记回响纵横山谷千里，万象湮灭，最后成了封神之巅。

可以说是肾上腺素飙升，激得南初七豁然清醒，抓住身边所有能够攀附的冰石，划破手掌也没关系。他一个挺立跪倒，强硬地拉住吉若，逼着对方只能看自己，仿佛被浸湿的不止裤腿，还有他的声音，都变得凉薄：“记得怎么驯鹰吗？”

不给吃，不给喝；要熬着，要用眼睛盯着。让鹰彻底忘记过去，熬到鹰被驯服为止。

但驯鹰的本质，自身首先得是个强者。

换而言之，南初七在问她能否更大胆一点。

得到吉若肯定的回答，南初七反掌于腰侧，垂眸屏息。他的眼底含了灼热，用最狂妄的方式证明，生命野蛮在于绝不屈服。一刹那，有铮铮剑鸣催杀碎雪，自悬天而来，成了狂乱真气都关不住的一纵风。那道刃飒沓如流星，先勇，后燃。要它归鞘，剑光过处便淌过迢迢山川，残影再至身前，接它也不退半寸。

剑走偏锋，确是这个理。

南初七知道，吉若第一次御剑定然能做得很好。

来自远方的吟唱呼唤着她，回荡声不会因满目疮痍而消失，有千百个灵魂都在共鸣，连山也在附和，她的族人皆以身献祭，替他们开了这生门。

无名带她穿过重重障碍，她回头看，送她离开的人越来越渺小，离去的背影却十分决绝。可她还来不及搞懂，剑身就被别人接住了。

姜云清手捧无名静默了许久，痴痴望着剑柄的梅纹，心头陡然抽动了一下，无端地掀起波澜，漫至眼尾就有了潮气。他没说话，隔着数十年风雪，也是护送吉若而来的这条路，都等不到南初七一句回应。

但其实他说了好多，藏在这把剑里，藏在他的背影里。

生死之间，他是想过要回家的。

他的毫无理由又何止这一次。

不妨大胆一点，既然管了，那就管一辈子。

“赛音吉若，好骏马的意思。”姜云清蹲下来和她对视。像是突然想起，戛然而止的故事都在细枝末节里，他们早就相遇过，以另一种方式，“你说得对，我以前会知道的。”

尽管这句话对现在的吉若而言有些难以理解，姜云清也不再说了。以后的她会知道，而且就在不远处，是南初七亲自把她带回来的。

赛音有所感应，转过脑袋看向这边，她朝吉若笑了笑。

直到此刻唐沂都不过是一个眼神，他用烈火浇筑后盾，也鼓励不了大家什么，总觉得矫揉造作，十分别扭，但他还是说：“早去早回。”

无需太多豪情壮志的话语，因为他们本身就很燃。

当然了，这是秦昭落说的。

许是想起孙老板在龙眼里炸出天际的出场，秦昭落已经不羡慕了，摊开双手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来相见啊。”

从生门踏出第一步开始，衣袍猎猎，天地摇撼，却消磨不了他们的志气。仿佛万物为衬托，朔风鼓舞成独属于他们的破阵曲，确实比任何一次出场都要精彩。明芃望望左右，说：“可我们也才三个人啊。”

黑龙驰骋而登，堪堪降临于身后，以至旁人不敢妄近，极大地助长了明芃的气势。她又加了一句：“哦，还有逆魂。”

“那又如何，这里人人都是主角。”

孤勇这个词不好，要亦如从前种种，分合后他们始终会并肩而立，他们的剑也会永远指向同一个方向。

众喣飘山才是天命所归。

南初七接住远远抛来的无名，看着姜云清出现在这里，他一时无言以对，反手把逐疫插回腰间，摇头笑道：“这会儿更有胜算了。”

“那真是…怎么又是我们几个？”明若清跃至他们身边，若说明知故问，但大家都前来会面，属实是让她记忆深刻。

秦昭落道：“降魔，斩天，破局。随便拎出一件，都是可以被记入修真界史册的好吧。”

明芃道：“我好喜欢我们的站位，太帅了。可以多站一下吗？”

就喜欢和这群人一起，因为他们是真的会满足她的要求。

明若清朝前一指，顿时有灼热贯穿全身，难以抑制热流于体内疾驰，也不必仰仗他人之光，来自他们的风暴就会先一步颠覆所有。她说这一次，他们都是北姑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