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游光从无尽深渊的涡心之中飞出,钻入了天雷剑,剑身随之开始了剧烈地震颤,剑尖出现了一个光球。那个光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目,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天雷剑的灵力,喷射了出来,开始源源不断地轰击着炼化炉,就像颠倒的炉火在炙烤着炉内的林曦。
献祭仪式,正式开始了。
林曦从自己的意念灵迹中回到了现实,此刻,感受到灼热的,不是他的躯体,而是他的灵身。只觉得整个灵身就要被撕碎,像一只待宰的牲畜一样被肢解。当然,这并不会带来任何的疼痛。痛觉只是躯体的“特权”。
如之前暗黑原灵所说,林曦已经知道了他的企图。
林曦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妥协,灵身的聚合依然在他的意念掌控之下。显然,单凭天雷剑的那点儿力量,是不足以将林曦的灵核肢解的。当然,天雷剑似乎也没有要服输的意思,天空之中,滚滚的雷霆之力,已经在蓄势待发。随着一道巨大的雷电落在天雷剑上,轰击炼化炉的灵力变得越发的强大,林曦的灵身,也为之一颤。
落雷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巨大的弧光不停地在天空闪烁,将乌云遮盖带来的阴暗驱散地一干二净。很快,落雷不再有间断,天空中,好似一条银蛇在疯狂地舞动。天雷剑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云中的雷霆之力,让人奇怪的是,天雷龙此时却并没有出现。就这样,成倍的灵力注入到了炼化炉之中。北原土灵告诉过林曦,雷霆之力,是上等灵力,如此巨大的灵力灌入,换做一般的人,早已灰飞烟灭了,哪怕是一般的灵神,恐怕也只能支撑一时。
林曦只觉得自己的灵身开始变得麻木,意念已经很难在灵身之中自由的来往了。
炼化炉是暗黑原灵专为他设计的,它的绝妙之处就在于,灌入的雷霆之力,并不会攻击林曦的灵身,尤其是他的灵核,只会在他的灵身周围,疯狂的旋转。林曦只觉的自己的灵身在不断地被拉扯着,刚刚还是头和脚的方向被极限的拉伸,然后马上转为左右撕扯,又或者突然前后膨胀了起来,循环往复,犹如一块面团,在被各种拿捏蹂躏着。
林曦并没有觉得痛苦,因为这一切,都伤不到他的躯体。在地上的那几人看来,他只是平静地悬在当空,好似这一切对他毫无影响一样。但事实上,他再清楚不过灵身一旦分裂,意味着什么。弱水旋涡马上就要见底,暗黑原灵被封印的灵身,马上就将得以重见天日。
“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如影不断地抵挡着如乱风狂舞一般不断冲击他们躯体的弱水,稍一分神,就有可能站立不稳而被冲倒。
玉衡心急如焚,他紧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炼化炉。
“师兄!”如影以为玉衡没有听到他的话,弱水虽轻,但疯狂拍打依然带来了阵阵轰鸣之声。
“没办法了!”
“什么?”
众人从玉衡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悲伤。
“我们别无选择。”
“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青衣侍女握紧了月华宝剑,厉声对玉衡吼道。
“你要干什么!”圣女也惊道。
“倘若邪神得手,林曦必死无疑。既然如此……”
“得手又怎样……”
“他要的是他的力量!”玉衡吼道,“他若得逞,再没有人能够战胜他!”
“那你就想杀掉他?”
“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没时间了,我们别无选择。”
“他一旦出现,我就射杀他。”
“月华宝剑,不会让他触碰上神尊者分毫。”
“我们可以阻止他……”
“都醒醒吧,你们谁能过得去?阻止他的唯一办法,”玉衡嘶吼道,“就是毁掉他的祭品。”
“……”
“我们已经尽力了!”
玉衡的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林曦离他们并没有多远,却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及。脚下就是无尽深渊,深不见底,稍有不慎,跌落下去,只怕尸身全无。
一股黑色的游灵,擦着旋转的弱水涡流,逆转爬了上来。除了如影和叶灵之外,其它人都感受到了它的存在。六初毫不犹豫地张手就是一箭,可惜,那股游灵如同烟雾一般,箭灵径直钻了过去,冲出的那个洞很快就弥合了起来。游灵没有丝毫耽搁,如同蛇一般,继续向上爬来。玉衡和青衣侍女打出一道又一道辉光,看上去并没有比六初的灵箭好到哪儿去。暗黑原灵的灵身,已经能够分合自如,完美的躲过了所有的攻击。
很快,游灵即将从深渊之中冒头,它贪婪地盯着头顶地猎物,似乎只剩下最后的吞食。
青衣侍女早已失了分寸,匆忙之中,月华宝剑扬手而出,带着一股强大的灵力,径直刺向了那个游灵。也许是游灵过于垂涎眼前的猎物,以至于没有来得及躲闪,月华宝剑正中它的头部。游灵剧烈地震颤了一下,虽然没有眼睛,但看上去,它一定是在愤怒地盯着青衣侍女。但是,它好像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继续游向自己的猎物。
游灵的头,探出了深渊。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玉衡看上去震惊无比,他猛地抬起头,盯着天上地黑云。没有任何地反常,雷霆之力还在源源不断地被引入天雷剑。
突然,玉衡转过身来,环视了一圈,对圣女大声吼道,“你!快走!快呀!离开这里!”
圣女全然不知为何,她坚定地拒绝了。
“我不走,我要战到最……”
“战他妈个头!赶紧走,不然,谁都救不了他!快呀!”
玉衡瞪着如影,“带她走,快呀!”
如影终究是最懂玉衡的,他明白,玉衡现在的一反常态,绝不是失控发疯。他拉住愣在原地的圣女的胳膊就往迷雾奔去。圣女想要挣脱,可是无奈如影的速度太快了,他几乎使出了毕生的力气在狂奔,以至于圣女几乎是被拖拽而去的。
在经过风占英时,他面无表情地嘀咕了一句,“这,就是希望吗?”
就在圣女没入浓雾的同时,滚滚地落雷消失了,天雷龙呼啸着从黑云之中钻出,从天而降,直奔天雷剑而去。游灵在落雷消失的一刻,同样没有丝毫地耽搁,直向炼化炉冲了过去。就在其它几人刚明白玉衡为何赶走圣女之时,悯生剑从玉衡手中飞出,直奔林曦而去。
一个小孩探进头来,四处望了一下。
“快走啊,要大难临头了。”
无人理会,国学馆内的大学士们还在面红耳赤的争执着。
“北原终究还是有狼子野心,不能姑息,大军不该回撤。”
“你懂什么,战力尽失,还有何必要费那个劲儿?况且,现在一夫关北开,早已不是当年任人凌辱的时代了。”
“就是,就是,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的将士可以拍马即到,定吓他们个魂飞魄散。”
“怎么还在这辩这些芝麻小事儿,快去那边听听当朝国士的大论吧,他老人家难得抛头露面一次。”
“什么国士,沽名钓誉而已,前朝有多少个他这样的攀援权贵,名利双收的?整日闭门造车,不食五谷,恐怕他这辈子,连这王都的城门都没出过,能有什么经世之谈!”
“怎么,你有高见,你和他辩去。成了你名闻天下,败了你理所应当,不丢人。”
“倒是在理,在理!”
“这么说来,我也去会上一会!”
“我也去!”
一时间,众人的兴致空前的高涨。
“快走啊,要大难临头了。”小孩更大声地喊了一嗓子,这次几乎是尖叫了。
终于,跟在沸沸扬扬的人群后面的几位听到了他的喊声,回过头来。
“哪家的小儿,怎可狂言妄喊!”
“甭理他,听说数月之前,有一老叟,也探头说过类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