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万万没有想到，玉衡竟然会问到这里。一度，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露出了多少蛛丝马迹，以至于她只是在意念中感知到的事情，几乎就要被玉衡脱口而出。本来，她是想借此机会，逼玉衡说出一些真相，万万没想到，最后反倒自己成了猎物。

“你让我感到害怕。”圣女的话音已经开始有些颤抖。

“殿下为何要害怕？我从不曾对殿下有半点恶意。”

“你虽无恶意，却让人畏惧。”

“哦？看来还是我太张扬了。”

“确实不像你平常的样子。或者说，是你平时掩饰得太好了。”

“殿下没有说我虚伪，已经很厚待于我了。”

“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是做回你自己吧。”

“殿下是又想让我坦白？”

“随你。”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需要殿下帮我找到林曦。”

“你为什么要找他？”

“救他。”

“救他？”

“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他怎么了？”

“他失踪了，恐怕并非他甘心情愿。”

“你有如影和随行，这种事情，找到我这里来，岂不是南辕北辙？”

“这东泽之地，并非是他们能够施展之处。”

“也是，这地方，本就处处危机四伏，那东面，更是……”

圣女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马上闭口不言了。

“他现在人在东方，是吗？”玉衡眼神中，已经满是迫切。

“我……我只能感觉到他的方位。”

“在那神庙之中吗？”

“我不知道，我说了，我只能感觉到他的方位。”

“希望他能撑下去。”

“林曦……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能跟我说一下吗？时至今日，我依然不敢相信这一切。他突然出现，将那无叶六瓣花放到我身上，然后倒地而亡，然后离奇地出现在了西岭，而且变得异常的强大，甚至能够驾驭灵力。现在，他又出现在东泽，而且照你所说，他被人抓了起来？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你一定知道，或者至少知道些什么。”

“他是我的师兄，我当然知道他，只是，他身上，还有太多神秘的地方，让人琢磨不透。”

“我听说，你的王后，原本属意于他？”

玉衡脸上抽搐了一下，挤出了点儿尴尬的笑意。

“殿下耳力不错嘛。”

圣女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面露愧色。

“都过去了。她也不在了。”

“对不起。”

玉衡摇了摇头，“我这一生，都在与命运做抗争。无论抓住了多少机会，我只会记得我失手的那次。那，让我终生懊悔。”

此刻，青凌的样貌浮现在玉衡的脑海，与之相伴的，有栖灵岛，还有那夺她性命的铁锤。

就在这时，营帐之外，传来了一阵嚷嚷之声。玉衡和圣女闻之脸色一变，以为有敌情，马上带上兵器冲了出去。

“咱们不是后撤了好几里的吗？怎么还是在那雾墙根儿下。”

就在大营之外，只见一道黑影突兀地立在那里，如一堵墙一般，将整个世界分成了两半，一半漆黑一片，而另一半，被月光照地通亮。

“快看，它还在靠近。”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那道雾墙正在缓慢地向大营移了过来。

“这难道是变天了？”

自打南境联军进入东泽以来，确实经常遭遇天气突变。

“会不会是敌人那道迷雾刮了过来？”

“那怎么办？这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啊。”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玉衡轴上眉头，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快，拔营后撤。”就在他喊出来之时，那道雾墙开始向着大营倾倒了下来，黑暗很快便遮住了月光，如巨浪一般，向着南境联军席卷而来。伴随着一阵狂风和湿气，大营的火把被纷纷吹灭。

将士们根本来不及逃脱，转眼之间，周围便一片昏暗。

“快，快点儿火把。”

“火把在那儿呀，我看不见。”

“这是什么呀，啊……”

叫喊声四起，南境联军已是一片慌乱。

“听我命令，全部蹲下，不要乱动。”

随着玉衡一声大喊，骚乱很快停了下来，将士们纷纷蹲了下去。

“如影何在？”

“师兄，我在。”

如影凭声音摸索了过来。

“速速带人去点燃火把。”

“师兄，这股湿气太潮了，而且这乱风横飞，也护不住啊。”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这种情况下，我们看不见，对方也未必看得见。”

“若是人为的，对方自然有手段。”

玉衡话音未落，只感觉远处开始有一些微微的亮光，越来越近，像是飞虫，还是什么东西。

“做好防御。”

将士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那片亮光越来越近，弥漫了整个天空，不是什么飞虫，而是一些荧光粉样的东西，不似沙尘，它们被一股风席卷着在空中肆意的冲撞，从南境联军中间刮了过去。

“唉？我看见你了。”

“是呀，我也隐约看到你了。”

“唉~你别掸掉啊，那样不就看不见了吗？这样还能微微看清点儿路。”

看着依然漆黑的地面，玉衡大叫一声不好，“快掸掉。”话一出口，玉衡也意识到有些不现实，将士们身上的软木藤甲，本就缝隙众多，这怎么可能掸得掉。若是脱掉得话，只怕会失了护身之本。

众人还在一头雾水，直到远处传来了死伤的惨叫声，这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