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我还特意往另外一人头上泼水,并无效用。”石勇也附和道。
“这倒是事实,不过,并非不可以做文章,尤其是在这东泽。”
“你是要临水而战?”圣女不无顾虑,“这虽是个好主意,但是,你别忘了,我们的人,难免也会落水。”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了。”
“哎呀,你快说,我最讨厌他卖关子了。”石勇向圣女抱怨道。
“我们,有这个。”说着,川敏取出了软木藤甲。
“这个?”圣女和石勇没有明白。
“我也是刚才大战之时,留意到的。这个虽是用来防身,但却极轻,遇水不沉。血战之时,好些兄弟被打落水里,竟然只没及胸口,丝毫没有性命之患。”
“是呀,我们没想到呢。师兄给的真是一件极品啊。”石勇顿时欢喜了起来。
“可是,”圣女脸上倒并没有几分喜悦,“倘若我们有此能耐,也就没必要将他们逐之水中了。”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这确非易事。”
“白说了半天,唉。”石勇有些泄气。
“虽非易事,倒也是有可行之策的。”
“哦?林将军看来你是有办法了?”
“还没有,不过我有一点判断,说与两位听听。这惑眠术,虽说可以使敌人士兵生死无畏,勇猛彪悍,但是也可能会让他们意念迟钝。好比说,那发了狂的公牛,只一块血色布帛,就可以将他耍的团团转。大战之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儿,直到刚才,那人被拉出水之后,言语与先前判若两人,我才联想到一块儿。”
“好小子,有你的,敢情你已经把整个事情都盘算好了。”
“石勇,你又取笑我,这不还是刚才跟殿下和你商议的时候才茅塞顿开的嘛。”
“林将军,如此这般,确实就好办了。我自幼研读了很多兵书阵法,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如此甚好,殿下可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就在这时,传音螺中传来了玉衡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殿下可安好?”玉衡声音很是着急。
“我们被偷袭了,不过已将敌人击退。另外两路没有音讯,不知祸福。”
“殿下无恙就好……林将军,损伤几何?”
“我们折损近半,不过好在将士们威武,敌人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事情的前后,我都知道了。这次,幸亏你们早有防备。另外两路,就难讲了。我已派人前去打探,有消息之前,你们不要轻易分兵救援,以免中计。”
“明白。”
“有什么发现吗?”
圣女向川敏示意了一下,川敏便将刚才三人所议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如此甚好。统帅部所剩卫队天色一亮就会动身前去增援你们。”
“师兄,万万不可,万一敌人绕后偷袭……”
“你们前方告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你们这支矛若是足够锋利,后方又何须要盾。”
“可是……”
“好了,我意已决,无需再议。你们损伤巨大,这上千人,虽补空有限,但却可以大大提升将士们的士气,总是多有助益的。”
“是,多谢师兄。”
“另外,我不在前方,你们两个,务必顾全殿下安危。”
“是,谨记在心。”
“不不,你们只管放手去战。倘若如此被我掣肘,反倒对大局不利。”
“这……”玉衡还未说完,就被圣女打断了。
“我也心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言。”
川敏和石勇对视了一眼,同时后退了一步。
“殿下安危关系重大,还请慎重,万一有所闪失,怎向……”说到这里,玉衡的声音突然消失,不过很快,又响了起来。“如果殿下坚持身先士卒,那我断无在此苟且之理。我这就动身赶去。”
“还是各善其事为好,我自会珍重,无需再念。”
未等玉衡回应,圣女便将传音螺盖了回去。
玉衡的话,让圣女心中疑惑更甚,她不明白,为什么玉衡最近突然开始如此关心她的安危。而且,那天晚上,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到现在,圣女至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和玉衡所提的林曦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想到这里,圣女脑中又浮现出了那朵花。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之事?难道说,让我活过来的,真的是他?可是,他又为何要那么做?明明并不相熟,而且,他看似平凡无奇,怎会知道那朵奇花?又从何得来那朵奇花?”越想,圣女心中的问题越多,以至于,她现在很想找到林曦,当面问个清楚。上次西岭遭遇,可恨当时没有觉悟,现在早已天各一方,再难得见。人生大抵如此,总是后知后觉。
不过,想到这里,她心中冒出了个想法。然后,她盘坐到地上,平心静气了下来。
刚刚经历过生死之险,想要完全平复下来很难,一闭上眼睛,心绪总是杂乱不堪。万般无奈之下,圣女打算兵行险招。事实上,刚才,圣女并没有和盘托出,对于惑眠之术,圣君曾经私下传授于她,只是,当时有过叮嘱,万不可轻易尝试,只有在身负重伤,生命垂危之时,可以延缓痛觉自救。倘若不加节制,容易知觉颠倒,行为错乱。
“莫不如,浅尝辄止……?”前脚一旦迈出,后脚很容易会跟上去。念头一出,圣女没再迟疑,双手食指和中指分别抵住了自己脖子的两侧,口中默念窍决,指头点了下去。
一阵恶心的感觉泛了起来,不过很快就消了下去,紧接着,开始了轻微的眩晕,过了好一阵子,圣女感觉耳边慢慢安静了下来,自己的意念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好像从这个世局之中退出来了一样。就这样,圣女进入了惑眠状态。与东泽根生土人非自主状态不同的是,圣女进入的是惑眠的浅显状态-“观局者”。而且圣女不像那些根生土人,生来就被蒙着双目,单靠听觉,很容易被迷惑。没了那道枷锁的限制,圣女可以自己通过一些刺激手段将自己给拉出来,而不会像根生土人那般只能靠别人来唤醒。
从小到大,过往的种种,都慢慢从她眼前闪过,大部分都显得朦胧,只有少许清晰可辨。回忆过往,常人都会感怀,可是这时的圣女,却没有一丝丝的感觉,哪怕是儿时父母的轮廓出现。此时,她的意念是那么的清醒,理智,或者也可是说,是一种麻木。此刻,就像本能一般,她在筛选着自己的记忆,找寻着跟林曦有关的一切。在自己遇难之前,她与林曦只有一面之缘,那还是自己刚到长乐国巡察,在与玉衡等人结识之时。林曦在一众年轻人中,并不突出,可圣女当时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当下,她心生奇怪,便又多看了林曦一眼,想要找出些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别的方面,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只是林曦的眼神,让圣女觉得稍许特别,干净、纯粹,并没有多少杂念掺杂其中。见得人多了,圣女也早有所感悟,目之所及,心之所想,心思多了,眼神自然也就失了分寸。这一面,两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上,林曦没有像其它人那样,殷勤地上前行礼,客套,或者攀附,只是夹在人群丛中行了礼节,并没有多余的言语。圣女行程繁杂,当下一瞥,过后也便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