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今日去了何处。”

乐正旻玄望着季连婉卿那一张毫无波澜的脸，突然有点儿无力：他企图在季连婉卿脸上找到点什么，嫉妒、不满、厌恶，随便什么都好，起码可以证明她是在乎的。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从前最怕女人不识大体，争风吃醋惹人生厌。可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季连婉卿完美地绕开了所有他对女子不喜的地方，却无端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去了何处......你知道我不想知道的。

季连婉卿想到白日里宫婢们嘴中那个“小仙娥”，羽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旋即笑道：“王现在可是天底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的人物，更是晋国的主心骨，平日里操劳国事已是心力具憔，空闲时分寻欢作乐以作消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是吗？”

是......她知道。她那么聪明，什么不知道？

“季曈，你到底把本王当成什么人？本王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大概是乐正旻玄的眼神看上去太过于咄咄逼人，季连婉卿不自觉地别开了眼，因而也就错过了乐正旻玄眸底一闪而过的脆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乐正旻玄突然起身离去。摔门的动作大了些，带起的风甚至吹灭了几盏燃着的夜灯。

季连婉卿略一恍神。刚刚，她真的有一种错觉：也许乐正旻玄真的有那么些喜欢她，也许......在真实身份被说出去之后，他也是有可能护她周全的。

可是，理智总是要适时提醒她一下：就算有喜欢，那他喜欢的也只不过是背负了家族仇恨那个被自己虚构出来的角色季曈，不是季连婉卿。

而且帝王情薄，心中能装后宫千百佳丽，他施舍一般匀给自己的那一点喜欢，又能排在第几位？

可是心里一想事就无比烦躁，也不知怎的，身侧的卧榻空荡荡的，季连婉卿突然就没出息地睡不着了。

望着室内还丝丝袅袅燃着的安神香，一看就是一夜，外面偶有猫儿调皮打翻了什么东西，季连婉卿都会惊起疑心是不是乐正旻玄回来了。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是在等乐正旻玄吧。

等到室内已经逐渐亮了起来，晨曦的光透过软烟罗糊就的窗纱驱逐了室内的黑暗，而燃了一夜的烛火也终于因耗尽灯油的缘故黯淡下去，这时季连婉卿才听到乐正旻玄走进来的声音，下意识地，季连婉卿就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乐正旻玄就坐在她的身边，传来阵阵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不多久，声音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季连婉卿突然感觉到乐正旻玄伸手很轻柔地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就是乐正旻玄轻声走远的声音。

季连婉卿睁眼，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被泪水浇湿得一塌糊涂。幸亏是背对着乐正旻玄，要不然就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