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电梯上升，江芷语的心脏怦怦直跳，有些紧张到发抖。她上一世还是辛梓的时候，接戏几乎用不着试镜，递到面前的剧本根本数不过来，她已经没有这方面的压力，重新回到新人的身份，多少还是不适应。

就像她之前一定要让顾温温来，就是怕有些导演连她这样的小演员连看都不想看，就认定了不行。

电梯间像热气球，从头到脚的失重感，江芷语刚踏出门像踩在棉花上，没有着落感。郭亮和季欹在前方带路，她跟在后面，手背在身后捏着手指。这时也顾不上助理在干嘛。

见到江铭的第一眼，江芷语觉得眼熟。“辛梓”没见过他，但消失的“江芷语”或许见过，她上前主动与对方握手，摆出谦恭的姿态，“久仰，您好。”

江铭穿着灰色的暗格纹大衣，内搭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西装裤，皮鞋，戴细金属框眼镜，留着板寸头，皮肤白，有两道浅浅的法令纹和黑眼圈，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一点，书生气很重。

他伸手回握，力度不轻不重，“你好。吴城前辈介绍你来的？”

江芷语点头，“对。”

他朝后瞟了一眼顾温温，语气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你还有助理呢，我听前辈说你是个一百八十八线的小演员啊。”

江芷语一怔，和顾温温两个人呆站着：“……”

季欹在旁边笑了一声，江芷语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在他刚痊愈的腿上踩两脚。

江铭笑了起来，“开玩笑的。先坐。”他指了指屋内的沙发，转头又看向郭亮和季欹，“阿亮，去倒水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季欹回：“落了点东西。”

“哦……”江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你多呆一会儿吧，看看？”

季欹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坐到江芷语的对面，后者抬头一瞥，又垂下头。方才他与江铭导演的话清清楚楚地传进她的耳朵里，让季欹离开是不可能了，只希望他别捣乱。

顾温温在她身旁，整个人都在抖，带着她屁股底下的沙发也抖，江芷语尽力让自己忽略掉这点外界的干扰。

这两个星期她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没有剧本，就只能翻江铭过去的作品看。

如吴城所说，都是文艺片，国内不出名，题材也都比较偏，选的演员一般比较长相朴素，这次要挑辛梓和季欹都算是风格突变。

江铭的电影大多色调阴暗，有些压抑，有点老式港片的风格。辛梓向来喜欢剧本好且有市场的片子，这类小众的文艺片倒很少考虑——就算从这一方面考虑，现在的“江芷语”也没底气。

房间很大，江铭和郭亮端着茶过来，前者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翻着文件，江芷语看见是自己的资料表。

“你叫江芷语？”

被莫名问了名字，她眨了眨眼，“是……”

江铭抬头，笑着看向她，“我们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

江芷语也笑，回道：“导演在外国生活，还信这一套？”

“国籍没改，没什么影响。”他不置可否地开着玩笑，扔了一摞钉好的纸给她。

江芷语堪堪接住，问：“这是……”

“剧本，手稿。你先看着。”

她先翻了两下，扯扯嘴角，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寒酸”的剧本，每张纸都被翻得卷了边，上面的墨也有些糊，好在编剧的字迹还算清秀，不至于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