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钟馗就着这股香气居然呼呼大睡起来，一会功夫还打起了鼾。

孟婆从虚空中，取出一团红艳艳的光芒，在手中反覆掂量了几下，旋即快速搅动茶汤，茶汤中间形成了一个漩涡，孟婆迅速将那团红色光芒投入其中，食指微摇，把锅盖严丝合缝的扣在锅上，手压住锅盖。

只听的锅里发出如同婴孩般的哀嚎，那声音又像是春日里躁动的猫叫，凄厉惨绝，连翘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锅里似乎有个生命一般，不断的敲击这汤锅，顶着锅盖，想推开想逃出，孟婆勉力压制，手指上又被烫出几个水泡。

终于，哀嚎声停止了，躁动的敲击也停止了。孟婆长出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目光仍紧锁着汤锅。

“师……师傅，那是什么？”连翘见孟婆有些松弛，便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孟婆并未回头看她，但仍愿意分心解释给她听。

“殁灵。天地造化的神奇之物，能消除所有，留在心里的好与坏，都会因他的存在彻底消失，就像从未有过一样。”

“殁灵？是……生命嘛？”连翘更加不解了，她仔细的寻找这措辞，来形容那团红光，可想来想去那样的躁动与嚎叫，只能用生命来形容，虽然在这地狱中，说起生命是很滑稽的事情。

“不算生命，或者说生命不能描述它。它的确被成为灵，感受起来也的确会反抗，甚至有可能，他就是以记忆为食，才有着消除所有的能力。但是它不会消失，不会生长，又与生命有很大区别。”孟婆也带着些困惑，缓缓说着。

连翘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它是熬制这恶鬼渡最重要的步骤。所有失败的原因，都是茶汤无法驯服它，它冲破汤锅，回归天地。”

“驯服……”连翘喃喃的重复着，这听起来太像生命使用的词汇了，她很难消化。

“有些事，是我们的眼睛、心灵看不懂的，无法理解的，倒也不用太过计较，或许是时机未到。”见连翘如此在意，孟婆又补充道。

她第一次熬制这恶鬼渡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思忖着，那时候她只是从泰媪那里得了一页纸，上面只粗略的记载着熬制方法，什么时间用量通通没写。

她就反覆揣摩那近乎透明的纸张，一次次尝试，手被烫伤一遍又一遍，才终于捋顺了方法，有了百分百成功的本领。

接下来的熬制过程，便轻松许多，只需要适时添加适量的材料，八钱虎泪，七寸蛇骨，十粒瞳仁便可。

这便能是魂体新生的骨气、悲悯、肉眼、天眼、法眼、慧眼、佛眼的因缘契机。

剩下的，就交给炉火消化，茶汤互相糅合，慢慢候着便可。

这恶鬼渡添了那么多勺忘川泥，居然没有散发一丁点难闻的气味，甚至彼岸花的幽香一直存在，令闻到的人感觉舒服。

“师傅，度化这种恶鬼，为何还要把汤熬的这么香，他们怎么配得上？”连翘想起有些汤品有着令人难以下咽的味道，打抱不平的心思翻涌。

“其实如果可以，我希望茶汤的味道都无差别，在这，我想尽力给魂体最不痛苦的话别。”孟婆眼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