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突然有一天,妻子闯进他的课堂,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他没见过那样的妻子,却也嫌恶起来。妻子只哭不说话,或许泣血的哭声中掺杂着不成语句的诉说。
他皱眉看着妻子,说了声下课,把学生驱散,才认真问了一句妻子,怎么了。
妻子逐渐收起啜泣,哽咽着说,“孩子死了,死状诡异。”
他这是才感到,脑子中有一根什么弦炸裂了。
“我未来的学生死了。”厉鬼当时竟然这么想,期待被炸碎了。
他用尽全力跑回家,看到孩子的死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和妻子一样的姿势,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死得……像是一场法事。
赤条条的身体上,只裹着一件鲜红的衬衣,衬衣硬挺着,像是包了浆一样,仔细看来,居然是被血染的白衣裳。
孩子的头被一根绳子牵引在房梁上,头垂着,眼睛鼓着,舌头拖的老长,两侧锁骨都被洞穿,血是从这里流出的。
孩子的脚上,被悬空拴着一个巨大的秤砣,沉沉的拽着孩子的身体,孩子的脚底,被扎满了细细密密的针,家用的那种缝衣针。
惨绝人寰。
他不敢想象孩子受到了怎样的折磨死去。
哭了许久,昏天暗地。而当他回过神,或许回过神来,他的第一反应是,冲出房间,揪着妻子的头发,狠狠的扇了妻子一个耳光。
“你是干什么吃的!”
妻子唯唯诺诺,解释着说农忙,起早贪黑,想着回来做饭就看到孩子这样了。
厉鬼不知道农忙时妻子是如何孤独艰难地照顾着家里的一亩半田地,还要记挂这孩子的三餐,总是披星戴月的走,忙忙碌碌的做饭,披星戴月的回家。
厉鬼只知道,妻子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未来的学生。
他疯了一样的辱骂妻子,殴打。
那之后,妻子目光涣散,彻底疯了。话更少,只整日坐在孩子死去的房梁下,低声喃喃对不起。
厉鬼也疯了,他于是学会辱骂。
骂妻子不过瘾,骂相隔很远的邻居,隔空骂学生,最后发展到成日坐在村委会,骂来来往往的所有人。
他甚至会拽着那些他认为杀害孩子的凶手,去派出所。他指着警察的鼻子质问,“杀人凶手在这,你们管不管!”
怎么办呢?现场毫无证据,警察为了他孩子的死亡忙的焦头烂额,却还要因为他的癫狂被辱骂无能。可他毕竟曾经是受人尊敬的老师,所有人带着心疼惋惜任由他发疯,在警察局陪他上演闹剧,一演就是一天,他身上老师的光环终于褪去了。
成了人人躲避的,七大姑八大姨背地里的谈资。
这局面维持了很久,知道他妻子的死亡。
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