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个真实作品，是在父亲的右臂上，纹了一幅全家福。那个简笔的纹身里，却能看到母亲翘起的嘴角，父亲坚实的臂弯和她幸福的依偎。

这个在别人父母眼中离经叛道的行业，在她的家里像是女孩儿当文员一样理所应当。

父亲的纹身恢复后，母亲连连催促她给自己也来一副，那个留在母亲小腿肚子上胖鼓鼓的橘猫，是她从小的伙伴，猫没了，但惦念还在。

她就在父母的支持中，一路生长，找她文身的人从这个城市排到异地。

而她的爱人，就在异地排队中，逐渐靠近她。

那是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男人，挺拔健壮，六块腹肌像瑜伽砖一样柔软也硬朗。但这么个看起来奇怪的男人，笑得样子如同田野里的向日葵，和煦温暖，让人心安。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她的工作室。

她在干净明亮的阳光房里等他，他提前十分钟抵达，轰鸣的机车声，从远处靠近。他从哈雷上下来，她的目光停在男人的机车上。那是她的dream car，2003年哈雷戴维森戴娜超级滑翔运动定制款。黑色流畅的机身，足以夹起胳膊的手柄，像野马眼睛的后视镜，整辆车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喜欢？会骑嘛？去试试？”男人看出了她的炽热，把钥匙送到她手中，也就是从那时起，男人把心也送到了他手中。

两人很快就步入了爱河。一个温柔似水的纹身姑娘，一个阳刚明媚的蓄须大汉，说不上般配，却就是和谐。

他们结婚那天，一支哈雷摩托车队在街上穿行，硬朗的机车配着彩色飘带，拖着一路易拉罐的清脆声响，驶向幸福。

姑娘引领者车队，男人在姑娘的右后方骑行，从头盔里，二人笑得像花儿。姑娘的父亲甚至也骑上了一辆哈雷经典，载着身着白裙的母亲，撒下一串笑声。

阳光真好，笑得真甜。

“走吧。”看到这，孟婆欲走，她随着姑娘的目光，品到了些许甜蜜。

“现在就走？”连翘有些疑惑，这才看了姑娘三分之一的人生，后面还有大段的时光呢。“不再看看？后来，他们生了个孩子……”

“不看了，我们回去。”

“可是师傅，后来他们过的很幸福，很甜。”

“然后呢？什么时候出了问题？”孟婆额头上布满细汗，太阳似乎照顾了她，让她觉得有些温暖。

“这……你怎么知道？孩子两岁的时候，男人车祸死了。她经历了一段痛苦。”连翘纳闷。

“没有谁的人生能一直幸福下去，如果没有不幸发生，那幸福就是不幸。”孟婆摇摇头。

“幸福不是不幸……”连翘呢喃着，反覆揣度孟婆的意思，但身形一动不动，她似乎仍想逗留，看眼下这一对甜蜜的人儿拌嘴大笑。

“你我已不再是这人间客，久留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孟婆叹息一声，独自回了。

连翘又逗留了些许时间，还是没明白孟婆的意思，便挠着头回到了阴冷的地府。

刚一回去，便听得萧炽冲她嚷嚷：“孟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