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琴镶在窍琳门外守了三天。只在第一天说了句我等你。
屋里屋外都悄无声息,一场沉默的拉锯。
第四日一早,窍琳打开走出房门,看着海琴镶的双眼,说:“你回家去说,他们若同意,我就跟你走。赎身钱我有,你也不用为此劳心。”
“好,我去去就来。但你的钱留好,我要娶你,就从现在负责。”
海琴镶走了,给窍琳留了个愉快的背影。
那三天里,窍琳想了许多。
有人终于愿意将她娶进门,当一个女人那样待她,而非玩物。这是多可遇不可求的幸福,她多不想放弃。
何况,她也喜欢这个小自己三岁的男人。他温文尔雅,对自己予以尊重与体谅,对话间来言去语意趣十足。
但如今,自己已如同幽魂,皮囊不能赠人,灵魂的妙趣又有何用,可灵魂这乐趣万种花样,的确想与这人分享。
但,但为何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父意欲纳妾,父坏了自己将来。苦楚万般,似乎都是海老爷一手促成。
能报复么?
要报复么?
让他锥心疼痛,自己与他的儿子终身为伴?
好!就这么做吧,自己一世的心酸总要与他人平摊,海老爷当然是最佳人选。
于是窍琳打开了门,双眼凝视着海琴镶。
海琴镶回家了,窍琳用三千两为自己赎了身,又给老鸨付了十天房钱,她日日抚琴,就等他十天。
窍琳其实想着一举两得的妙计。既实现了梦想,又分摊了苦楚。可这十天里,她等的异常辛苦。
一日比一日纠结,他会不会来。会。不会。
事实上,海琴镶已被打的瘫死在床上,日夜不知。
海琴镶被打晕的当时,海老爷喝令家奴:“请什么大夫,扔回房里,让他自生自灭罢了。我海某没这么没出息的儿子。”那个他曾经珍视的儿子,就成了一滩烂肉。
幸好海老爷对海琴镶漠视起来,或者说他不信这一滩烂肉还能有什么作为。海琴镶醒来后,趁着夜色,一路上扶着墙走一会,靠着墙根歇一会儿,终于消耗了整晚,瘫倒在旖旎阁大门外。
窍琳见着这样的海琴镶,泪也没留,整日侍弄身边,直到他回复往日的精神,除了那双曾经喜悦狂奔回家的腿,就此残了断了再也起不来身。
“琴镶,你回家吧,从此不要再来旖旎阁。”
“你嫌弃我?”虽不愿这么想,但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冲进了海琴镶的脑袋,冲出了他的口。
“不。只是这里住不下去了,我们没有钱了,二少爷。你只能回家。”窍琳双目低垂,她不愿看这可怖的事实。
“住不下去我们就走,天下之大,总有你我容身之所。”海琴镶抬腿欲走,可试了几次,残肢仍如枯木一般动弹不得。
眼泪唰的流了下来。这是两人见面后,二人第一次哭泣。
当晚,窍琳敲开了海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