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婆回忆过往的同时,在魍魉府校场深处,一座黑色的山上,一些洞穴里仍有烛火燃亮着。
其中一间,便是当初押解连翘的那组阴差的住处。
好事的鼠蹊阴差终于得到了一份供奉,可以借此撬开囟门阴差的口,听他说说孟婆曾经是如何惹事的,正巧讲起得就是狐妖救女的往事。
地府里,黑暗与世间相伴,都无始无终,那些来来往往的魂体就成了他们消磨的最好题材。当然,如果这其中有一两名老神或者上差,就更加有趣了。
五阴差围坐一团,为了互相取暖,他们还将蜡烛轮流传递。白色的蜡烛上,黑色的奠字显得格外抢眼,绿色的烛光把五个阴差的脸映得更加可怖,他们讪笑着,笑声像刀片划在玻璃上一般刺耳。
捧着水饭的囟门阴差神秘兮兮的说,“那个老狐狸的求助给孟婆惹了天大的麻烦,孟婆也是个死脑筋,既然老狐狸都已经成了魂丹,那她完全可以把这个请求当个屁放了,不理也就罢了。她偏偏把这事放在心上,见到容貌相似的女人就问:‘你是不是窍琳啊?’”
囟门阴差的口吻十分八婆,这让鼠蹊阴差、锁骨阴差兴致大增,“傻瓜嘛她。”
“可不,有些魂体回答不是还好,有些魂体直接就将名姓告诉了她,这可好,她和不少魂体都结了契,沾了一身麻烦。”
“终于,她可算找到了窍琳。那女人呀,啧啧啧。”囟门阴差忍不住露出色相,彼时他刚好是押解窍琳的阴差。
“那皮肤滑溜的,那脸盘光溜的,那大屁股翘,走路一扭一扭,当真是个尤物,一点都看不出她生前遭过什么罪。孟婆问她有何冤屈时,她还摇头。”
“要是我,编也编出一些来啊。反正阎罗大人已经判过了,要是孟婆能开恩给碗好汤,可就赚了。”锁骨阴差的二道声音响起,话音刚落,就被囟门阴差赏了记白眼。
“所以说你们啊,没出息,只能当阴差。你以为这些上差好糊弄嘛,她们可是会回去验证的。”
锁骨阴差撇了撇嘴,没说话,鼠蹊阴差咯咯的笑着。
“孟婆那时候,也没遇见过啥大风大浪的,还嫩着呢,所以我亲眼见到她回来后,眼眶红红的,像哭过一样。”
“她看见啥了?咋还能哭呢?”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后来就开始有人传言说,那窍琳十世为娼,的确吃了不少苦。”
“啧啧啧,那还能吃啥苦,躺着就把钱赚了。”鼠蹊阴差下流的说着,哈喇子淌了一地。
“你们不懂。这饭好吃,你也不能一刻不停的吃啊,迟早撑死你!”囟门阴差不满他们频繁打断自己,骂了两句便继续说了下去,这一回鼠蹊阴差、锁骨阴差安静了。
在囟门阴差听到的流言中,孟婆遇到那一世的窍琳在一家名为旖旎阁的荤场子,是头牌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远近的文人骚客,老爷豪商争相与其共度春宵。甚至有些官老爷想要迎娶窍琳做偏房。
窍琳是个倔脾气,她从下海第一天便说过,若嫁人只为妻。
喜欢她的人多,但花了钱就能风流一夜,谁会付出那么大代价,带着顶天的大绿帽子,将一位名妓娶回家呢。
如此,窍琳在旖旎阁的第十个年头,她甚至想自立门户,当个妈妈,收些流浪的,被贩卖的姑娘,开个挑客的馆子颐养天年罢了。
可是其实,只要愿意相信,这世上的确是有真心人的。
他们终于相遇时,窍琳二十六岁,男子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