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梧望着盛装前来,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女皇,对方现在带给她的感觉与她过去记忆中的那个,简直是霄壤之别。
遥想当初,她们曾站在一起聊过各种话题,有关理念,有关思想。也一同讨论过艺术,诗歌,栩栩如生的冰雕,宏伟壮观的钟楼教堂。俞青梧至今印象深刻,是对方亲自带她走过街巷,走进每一家服装珠宝商铺。
那段时间里至冬人在艺术风格上的追求,就像是一个注满个人审美到快溢出来的密闭水晶罐。色彩碰撞,灵得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擦亮的火光,亦或是透过宝石折射出的流光溢彩。怪诞又肃穆,犹如跌进梦境,在摇曳生姿中与诡谲共舞。
女皇说,她很喜欢这段评价。
得益于该死的“斯拉夫情结”,俞青梧一直都对至冬这个国家抱有着种说不清的期待与欣赏。这里是极寒的北地,总会有不囿于现实,恒久追求美好的极尽生命蓬勃之美。也总会有从痛苦中淬炼过的坚定信念。
至冬美学,它落于其它艺术是繁复华美,蓬勃璀璨,而落于文字,建筑则带有一种苍郁悲凉的厚重浪漫。
生活中常有不可避之苦涩,但至冬人仍然愿意守护童话。
俞青梧戴着手铐脚铐,靠着白墙勾起嘴角。抬起手,抖抖手腕,又朝二楼的身影挥挥,丁零当啷的钢铁碰撞声音似是强调提醒,而后咧开笑。
“До свидания(再见)”
她虽清楚冰之女皇在坎瑞亚灾变后会不再温柔,而是变得冷酷锋利。但她也只能袖手旁观。只是,知晓命运和接受命运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
倘若她从一开始就不曾见到过掩于冰雪下的春意,那在被刀剑相向,枪支瞄准时,她就不会感到悲哀与遗憾了。
此番面见不欢而散。
目送冰之女皇转身离去,梧桐忍不住叹一声气,猜想着幻境应当是结束了,便转而去看俞青梧。
然而超乎料想,梧桐猛地撞进了一片和自己眼中一模一样的金色汪洋里。说来有些惊悚,就像是照镜子时发现镜子里的那个突然活了一般,两人猛地对视上,对方垂着手似笑非笑,歪头。
.....?
梧桐试图将异常状况合理化,不动声色忽略自己,然后顺着对方的视线方向转头去看自己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方才没注意到的线索。
可惜俞青梧就是在看梧桐,且还执意打破未来自己不现实的逃避。此刻回忆已经结束,她身体也不再受寒气影响冻得发僵,便走近几步笑着把手腕凑过去,扬扬下巴:“嗨~你身上应该有带铁丝的吧?帮我把锁拷打开一下呗?”
“......”梧桐盯着举到自己眼前的手,试图透过现象看本质,迟迟没动作,沉默不语。
“快一点啦。”
新鲜,有生之年她居然会被自己给催促。梧桐扯了下嘴角,掏口袋,拿出一截铁丝。指腹在触碰到对方冰凉的皮肤时短暂顿住,又不着痕迹移向锁孔:“你也和清秋一样切割了吗?她知道你抄袭了她的创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