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阮风!”
张阮风微微抬眸,对上瑶光在黑夜中亦灿烂非凡的眸子后,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后又迅即隐去,随即便颇为嫌弃的单手掏耳道:“吵死了,我又没聋,你那么大声干嘛!”
“我乐意!”瑶光一把拉上他的胳膊便将其拽着往城堡中走,“要你管!”
张阮风当即被瑶光这举动吓到了,他下意识便欲将自己的胳膊从瑶光手中抽出,一边抽还一边没眼看到:“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干什么!”
几番尝试后,张阮风发现瑶光反而将自己的胳膊抓的更紧,且其不仅一句话不回自己还停下了脚步。
于是张阮风只得睁眼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只见瑶光的脸已然凑到了他跟前。两人鼻尖近在咫尺,张阮风甚至能感受到瑶光鼻中喷出的那抹热流。
张阮风老脸霎时红成一片,赶忙别过头去。
瑶光坏笑一声:“戚,这会儿又装起来正人君子了,雪崩那会儿你怎么不说这个!”
两人这举动到底显得亲昵了,于是恰巧自房中走出的宋辞只得轻咳出声制止。
“莫让圣上等急了!你二人快些进去!”
宋辞的声音落进瑶光耳中后,她顿时如同惊弓之鸟般自张阮风身边弹开,随即飞也似的跑进了房中。而张阮风则是“得救”后缓步走向房门,待路过宋辞身边时,张阮风亦不忘朝其出声问好。
待傅丞翊三人悉数落座后,宋辞笑言此番乃是家宴,让三人不要拘谨和客气,畅所欲言放开吃便是。
而也是在这家宴上,陆畔却是宣布了一件足以令在场之人皆震惊的事情。
那便是此后所谓复国大计就此搁置,让宋辞、庆竹乃至整个崖达百姓此后皆听从傅丞翊差遣。
宋辞虽不解其意,但却是并未出声,只是点头以表遵从。而反观庆竹却是扫了傅丞翊一眼,随后起身朝陆畔问道:“敢问越王,这是为何?”
也难怪庆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不光是他,整个崖达百姓若是听到陆畔这话恐怕也不会答应。
自亡国以来,一代又一代越国人在此繁衍生息,虽然改名崖达对外自称隶属北荆辖地,蛰伏这极北之地,但热血却是难凉。况且庆竹培养的四名死士分赴天下,为的就是搅起纷争,让那四族俱伤,从而越国借势复兴。
若是陆畔所言当真,那在这极北之地蛰伏千百年的越国人算什么,那四位入世搅弄风云的人又算什么?
陆畔自然是理解庆竹心中那股不甘的,他伸手拍拍庆竹的肩膀,随后出声解释道:“我跻身巅峰已千年之久,距离那陆地神仙仅一步之遥,但这一步我却是始终跨不出。”
“这人间气运虽渐少,但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差了那一口气,想来这股气已是被岁月风蚀的差不多了。”
说着,陆畔抬眼看向桌上那藏在纸罩下的摇曳火烛,他眼神澄澈,神色释然,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如此盯着良久,陆畔忽然伸手在自己面前微微晃晃。
“千年太久了,既无法再进一步,又跳不出生死,那便是这桌上烛,风里灯,早晚要将这副身躯交还给大地。”
陆畔这番话说完,在场之人皆低头沉默了。若不是跻身巅峰又常借不老泉日夜洗髓的缘故,陆畔这副苍老的身躯怕是要在岁月的雕凿下零落成泥,碾作一抔尘土了。
“况且......”
陆畔抬眼环视众人,见在场人皆是神色哀寥,他不禁摇头一笑,随即话锋一转道:“诸位不必如此,生死本就是摆在我们修行人面前的一道坎,我陆畔跨不过,但你们却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