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考虑如何救别人。否则也就是黄泉路上有个伴,执手泪眼罢了。”他淡淡道。
“可我这个样子怎么逃……”辛茯想着自己中毒已深,肚子上还有伤。
“中毒这件事,其实解药就在你身边,只要你出了不周山,自有生机。至于你身上的伤,应该是已经好了。”
“什么?”辛茯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两句话都十分的荒谬,第二句比第一句更为荒谬。
她低头望向自己受伤的腹间,果然未看到原先的血迹,手摸上去哪有半分受伤的痛楚感觉。本想掀开来看看,考虑到眼前站着个男人,肩头站着只公母不分的鸟,她还是收回了手。
见她犹犹疑疑扭着腰体会着伤口的状况,他笑了笑,“你入的梦境时间不长,又有人护着,自然没有当真伤着。”
“有人护着?谁护着?”辛茯想了一圈,彼时只有自己、老妪和纯儿。寒浞是自己受伤后才出现的,周围的那些都如游魂一般,能不能看到那一出都是问题,更不可能出手相助。
少康沉默了一瞬,“既然他没现身,那自然是不愿意你知道,你且当作不知道。”
辛茯再要说什么,阿影忽然走到身前,将辛茯的双手执在掌心,“对不起……”
再次清醒的时候,辛茯站在一处山壁的前面,再不是方才的地方。左右四顾一番,既看不到阿影,也不见了少康。
“他们人呢?我怎么会到了这里?”她戳了戳乌喙的翅膀。
它做了一个睡眼惺忪的表情,看着辛茯恶狠狠的表情,一个激灵,“吾也刚刚醒来……记得并不清楚……约莫是那仄影用了造境之术,将汝送了过来……这石壁的门,少……少公子帮汝打开了……”
辛茯看着眼前的石壁,果然微微敞着一道缝,伸手轻轻推开。
正是那日初入不周山的山体内,四下空旷而幽黑,隐隐可听见水声。
想着不周山的高度,辛茯觉得有点头晕。撑船之人若是不帮忙,此处地形又如此诡异复杂,她即便是潜入水中,恐怕也很难逃出。
思忖间,只觉空气中水汽氤氲大盛,渐渐听见河水拍岸的声音清晰起来。想来是水位上涨,已渐渐逼近。
四下并无躲藏之处,眼下既然是唯一出路,不如直面而上。辛茯打定主意,眼见着脚下黑黝黝的山体内,粼粼水光回旋荡漾着漫至脚下。
水面上那支孤舟犹在,仍被船头那盏孤零零的灯火照着。而那个撑船人,立在船尾,面容和身子都隐在垂至船板的黑色长袍里。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想死就过来的意思……
“这位……兄台,”男女看不出,辛茯只能赌一把,“独自撑舟辛苦了啊……我原该和纯狐姑娘一起去东极的,这本也是尊主的旨意。估计他们忙乱间将我忘了,还要麻烦您送我下山去……”
那撑船人没动,也没说话,保持着雕塑般的姿势。
既然没有立刻出手将自己干掉,在辛茯看来就相当于默许了,不觉暗喜,“那我上来了啊。”说完提步上了那船。
来时只顾着惊叹这巨大山体中可以升降的河流,根本没注意到这条船。眼下看来,船比她想象得要宽敞得多,比涂水上四渎那条原生态小船要精致了许多。船舷上还有些不知所以的纹路,婉转纠缠间低调有内涵。
目光移到脚下的甲板……
辛茯看清楚了,就觉得腿一软,再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