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候着,让辛茯等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才看见外头有人入来。
萦尘的面色很不好看,将手里的檀木托盘放在案上,“编驹山苦寒蛮荒之地,竟出了如此狐媚之人,算是见识了。”
“咦?尊主赐了狐字,你又加了个媚字,你猜尊主知道了会不会十分赞许?”辛茯拨拉着乌喙脑袋上竖着的几簇翎羽。
“你……”萦尘的脸色转得很快,“伶牙俐齿的有用么?去东极侍奉东极王的又不是你。如今能活几日都要看老天爷的意思,图个一时的口舌之快有意思么?这里是今夜的衣裳,自己换上!”说罢她转身就走。
“刘思思!”辛茯没忍住开口喊道。
萦尘的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停下,反而快步走出了亭子。
辛茯心中一跳,依着萦尘的性子,该是一顿呵斥扔过来,眼下却只是安静地离开,十分不同寻常。
目光落在那个提篮里,纵是在光线昏暗的亭中,也透着莹莹的光泽。辛茯将那衣裳取出,触手柔滑,竟是绸缎之物,与那寒浞带来的不差分毫甚至似乎更好些。
这少康究竟是何人,到现在她也没弄清楚,看样子身份并不寻常,却又似乎与幽都格格不入。
她随手抓了块纱布,将那乌喙脑袋盖了个严实,才换上了那身裙裳。
外头有人出声道:“蓠艾姑娘随我来。”
辛茯将犹被罩在案上的乌喙拎了,走出了亭子。外头是个面生的巫女,见辛茯出来转身在前头带路。
沿着山路弯弯曲曲走了不算很久,已经到了幽都的长街。夜色已落,长街上被无数的灯笼辉映得犹如白昼。与那日一般,商铺林立前人头攒动小食生香。
若非知晓内情,定会错以为此处一派盛世人间乐土。
“那什么游宴在何处……”辛茯感叹完了转头欲问那领路的巫女,却发现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自踏入这长街,辛茯已经被各种小食的香气吸引,原本想去那宴会也就是为了填饱肚子,此刻这里到处都是好吃的,她也就将那宴会抛之脑后了……
少康看见她的时候,她一手举着一串吃了大半的烤肉,一手拎着那乌喙,正目不转睛看着一位老翁在小炉上翻烤着糖糕。
她身上是东极贵女最爱的云绸烟罗裙,看似并不繁复,然而举手投足间裙裾如水波潋滟。外头一件银狐软裘大氅将她笼着,越发衬得她形容娇小。但即便如此打扮,也遮不住她的勃勃生机。
寻常女子若知自己大限将至,多半愁容不展哀苦难堪,她却是浑然不在意,一片心思尽在眼前的一块糖糕上。那眼眸中映着小炉中簇簇的火光,流光璀璨胜过长街上最耀眼的风灯……
待那糖糕烤好,她嫌长袖碍事,将半串烤肉咬在嘴里,撸起袖子,将那糖糕拿过就要塞进随身带着的香囊里。
“为了喂这只乌喙,竟如此尽心尽力,令人感佩……”
辛茯听见声音,那块糖糕没塞得进去,将乌喙甩到肩头,才腾出手来把嘴里的肉串取出。看着走近身前的少康,笑嘻嘻道:“凡事讲究认真二字,是我做人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