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春生侧过身去。

小三水渔民刚好对着他的视线嘻嘻一笑。

他并不跟县里的居民一般仇恨他们，曹春生的魂灵来自科技高度发达的地球，他有自己的一套看世界的方法，县里四处散发三水渔民有危害的消息，跟前世的一种法子太像了。

像的他不由得对此持怀疑态度。

“过来。”

他伸出手。

小三水渔民四肢趴地，挪着身子将遍布蓝色鳞甲的爪子放在曹春生的手中，一股清凉之感随即传出。

“师弟.....”

“你们打算把这家伙放到哪儿？”

曹春生撇了眼小胖墩宋宜心，将桌上的浓粥端来，散了散热气后给小三水渔民喂了一口。

小家伙吞咽的厉害。

嘴里微微长出的尖牙使劲的摩擦着里面烂糊的米粒。

“放.....放在.....”宋宜心话语支吾了许久，他看了看旁边愁眉苦脸的晨宜合后，肚子里的话语蓦的沉了下去，也不出声，只是低着头。

“这家伙从哪儿弄的？”

“师傅的地道里！”

晨宜合听出的曹春生有插手的想法，话语紧跟着道出了口。

地道....

偷拿的？

曹春生拂去小家伙嘴角的米粒，他站起身来，摇摇头道：“我也帮不了你们太多，这小家伙还是放回去最好，县里不比其他地方，这小家伙出了五斗观就是死。再者，万一师傅抓到你们偷拿他物件，这.....”

他没说后半句。

但心思细的晨宜合听明白了，小家伙只能呆在他师傅的地道里，整天吸允着恶臭的腐烂气味儿，靠着山里渗出的水珠、墙壁上的菌菇苟活。

就像他们之前去买菜的时候。

市场边儿上围了一大堆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不想小家伙也跟那些‘野种’乞丐一样，一样的无依无靠，只能靠着运气乞食。再者，小家伙的命又不一样。

观里的主人是五斗道长。

他不是一般人。

两个小家伙沉默许久，曹春生也没管太多，抓着一个烤鸡就往山下的台阶上坐去。

道观内，叨叨话语久久不绝。

————

入夜。

五斗道长依旧未归。

出了小三水渔民这般事情，两个小家伙破例的没有做晚课，只是一直呆在后院破屋的地道里。

曹春生摇摇头。

心思沉静，左肩、头上分别浮现一颗珠子，顺着天上月光的温和，一道又一道清凉之气拂过他心头，灭了些心火外围的苗头，不过最深处的那抹炽热依旧顽固。

几个时辰过去。

珠子忽地落地，他心口处的清凉随即消散。

“没能量了。”

“过几天在试试，若是照着般下去，说不定还真不用去寻什么水精珠就可以医好这心火。”

“不过....这前提就是星君像散发的红光还有效。”

咚咚咚~！

一阵上台阶的声音传出。

曹春生将珠子塞回腰间的布袋里，盘腿而坐，开始做出入静的动作。双目则张开，向前平视，把目光凝视于两眼之前的正中处，开始观想‘空虚之光’来填满袓窍穴。

院子里只有一抹月光。

宋宜心带着晨宜合从破旧屋子内走出，左右看了看，也跟着坐在曹春生旁边，嘴里念叨着清净经。

不过念的断断续续。

让人烦躁。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

曹春生感受脑子一阵发涨，便赶忙停下观想‘空虚之光’，睁开眼，一旁的两个小家伙沉沉睡去，手里的经书攥的紧促，甚至有些撕裂。

“泥塑也能生佛心。”

“但小孩儿的善心，却总是难成的。”

摇摇头。

曹春生将两个小家伙送入屋里，也躺在硬木床上酣睡。道观里的床板是油墨树做的，又硬、味儿又大，自己本就不喜油墨树，不过今日到是睡的快，也不觉得讨厌。

................

晨读、做饭、晚读。

往后三天时间皆是这般安排。

五斗道长依旧没有回来，曹春生每天外溢一些珠光喂给佛光小鬼，晨读的时间去擦拭星君像，只有晚上入夜之时才会静心修炼，观摩‘空虚之光’来填补祖窍穴。

两个小家伙每天忙忙碌碌的。

地道，院子来回跑。

这日。

“咚~！”

院中的大铜铃被敲的咚咚响，正擦拭星君像的曹春生蓦的一愣，这铜铃自打自己入了五斗观，也就只有晨读的时候才会敲上一下，如今晨读都快过了，莫不是......

“师傅回来了？”

擦拭草草收尾。

曹春生朝星君像跪了一跪，这才小步跑向院子。

还未到呢，五斗道长敦厚的声音便穿过屋子，直抵脑门：“速度快些，给我把幡旗、符箓、法剑都拿过来。一会儿要在县里游走一圈，也施展些符水，落些祝福。”

“师傅。”

曹春生缓和跳动的心脏，凑了过去。

“宜生.....”五斗道长面色红润，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模样。“你等会儿跟我一块，到时候也亮亮相，省的再出之前在道观门口被人拦住的窘事了。”

“是。”曹春生低着头。

“你有事儿？”

五斗道长如今发色全白，也不知今年究竟多少岁数，不过作为一个修道之人，能延年益寿的大人物，估摸着岁数也不小了，他只微微一瞥，便知自己弟子的异样心思。

“有一些。”

“但说无妨，你如今是我的弟子，在这梅花县只要不是刺杀高官的大事儿，我都能保你出来。”

五斗道长很欣赏曹春生。

三十岁。

半个时辰入静。

如今修道的进度又赶上了晨宜合。

好道种！

“嗯.....”曹春生拱手道：“我想为那些县里的乞儿求些铜子，以来买秋衣所穿。”

“怎么求？”

“春花楼的赵乙大人已经答应了我，是只要他们从县门跪倒县尾，他就会施舍铜子，以资助我来买那些衣物。”

“赵乙？哼！”五斗道长冷哼一声，他不信曹春生看不出这般耍人的话语，但转念一想，又哈哈的笑出了声：“你这家伙，果真不老实，不过确实，只有闹起来才能获得更好的资源。”

“无论赵乙给不给铜子，我都会站你身后的。”

“多谢师傅。”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