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在祠堂之外,听着一门之隔沉闷的棍棒拍打声儿,心急如焚,脚都站不稳。
苏母在一旁眉目舒缓的安抚道:“行了,总归是要让他吃点苦头的,如若不然,你爹和我,心中那股怨气也难消。”
从小娇养的幼女遭此屈辱,虽珧琢于苏杳有恩,可得恩怨分明。
苏杳如今对珧琢有情,可以不计较,他们心中有气,不得不报。
苏母竟对珧琢生出了几分赞许:“他倒是有担当,一声不吭。”
“可少年意气过甚,终究不是好事,进退得度,收敛锋芒,蛰伏时机,才能一招毙命。”
只有一层门扉,苏母并未压低声音,这些话里头的人自然也能听见,苏杳一时竟不知母亲是不是在提点珧琢了。
珧琢对那个皇位有心,可夺嫡之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苏杳往日就知珧琢能忍了,可军棍与鞭笞不相,鞭笞只伤及皮肉,而棍棒则能让人筋骨受损。
倘若稍有不慎,性命堪忧也是常有的。
苏杳估摸着数,忙冲里头焦灼开口:“爹,剩下的,过些时日再打吧?他……”
哪知他爹在里头闷吼一声:“性子这么倔,可不得好好收拾收拾!”
可苏杳觉得当真是够了,她爹都快要把珧琢打死了。
苏杳趴在门口,情急不已:“他身上还有伤。”
珧琢昨日那要死不活的模样,她看得真切,一口气险些没过去,今日再伤了身子,只怕躺个十天半月的都算轻的了。
“爹?”
苏杳知他爹性子也是横行霸道,早年在边关行军打仗时,无人敢置喙他一句,可谓是军中的修罗阎王。
珧琢落她爹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只等里头的棍棒停后,门扉被人从里打开。
苏杳忙冲进去时,苏霍正给跪在蒲团上、半撑在身子摇摇晃晃的珧琢披外衣。
苏杳两三下箭步上前,跪在珧琢面前,看着人惨烈模样,眼眶一酸,清泪盈眸,一言未道,便已是梨花带雨了。
珧琢:“无事。”
好在珧琢虽双目失了焦,涣散无神,却仍是有一口气在的,还冲苏杳勾唇浅笑。
苏癸站定在老祖宗牌位前,满堂烛光,整个祠堂内满是庄严肃穆,看着自己那女儿,闷着一肚子气。
苏杳越是护着珧琢,他就越动怒。
苏癸挥挥手,屏退人:“行了,等入了夜,再将人抬回他府上去。”
他这个岳父,瞧着这女婿,怎么看怎么来气,倒不是珧琢有多凶恶、难以托付,而是人一来就要要走他养育了十八年的女儿,谁家爹娘能乐意?
苏杳同着苏霍将人搀起来,珧琢不敢将重量压在苏杳身上,怕人不稳摔了崴了。
可脚下虚浮乏力,只得依附在那曾兵戎相见的苏霍身上。
苏杳将人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如心看着人,免不了嗤之以鼻:“小姐,你真要离开我们?”
苏杳汗颜竟然,自知往日珧琢所作所为,让如心吃了不少的苦头,又给人添了一件首饰道:“不是离开,是暂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