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源望向青石山,山中草木繁盛,但少鸟语,就连一些小体型动物都成了珍宝。
在此处,寄生天赋毫无用处。
想要继续积累信仰,那群游牧人又早有信奉的神明。强挖异教墙角难如登天,整不好还会被当做异教徒被肃清。
说走又走不出这望不到边际的草原,况且天上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盯着。
留不得又走不出去,叶思源一时两难。
在进退维谷的烦闷中苦挨了多日,宁璐的笄礼近在眼前。
叶思源爬窝帐篷一角,细心斟酌前路的风险。
这几日承蒙老李头照顾,打定了要走,跟他的这份因果是彻底沾染上了。
老爷子虽是游牧人装扮,可从不参与子时的围火夜话,亦不相信什么神灵鬼怪,这在一个大教团中显得很不寻常。
“想个办法和老爷子道个别吧……”叶思源心想道,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粗喘声。
老李头左手拄着半截拐杖,右手提一锈迹斑斑的残剑,脸上老皮沟壑中填满汗水,如流水穿行过后的旱地。
“可以出去了!”
“我终于能从这该死的狭间出去了!”
老李头一把抱住了叶思源。
浑浊热泪断线珠子般流下,干燥分叉的狗皮毛发湿漉漉粘成一撮。
“黑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我这一走,你又不知道要挨多少天的饿。”
“你要真饿坏了,我跟你讲啊,你就去偷坎儿教那些人养的羊,这些教徒都是疯子,他们不会管你的!”
叶思源满触手的问号。
这不对吧?
明明是我要离开,怎么这老爷子先道起别来了!?
“狭间,什么狭间?”
叶思源心急如焚,偏偏又不能开口问道。
万一开口将这老汉吓死,那一点有用的信息都套不出来了。
啧!
黑狗挣脱老人怀抱,一溜烟朝河岸对面的宁家跑去。
半炷香的功夫后,宁璐火急火燎奔了过来。
“李爷爷,你要走啊?”
老李头先是一愣,随后欣慰向老黑狗点点头。
“你真是通了灵性了,黑子,还知道让小妮子来同我道别。”
“可我想说后会无期的只有你一个,我和宁妮儿还能再见面的。”
叶思源摇摇头,越发觉得这话匪夷所思。
宁璐接过话茬,问道:“李爷爷,我不明白。”
“不明白是好事,有些事情说不得,祂盯着呢。”
老人佝偻身躯稍稍站直,勾起的手指点点天空。
叶思源心领神会,立刻想起子时巨响无比的咀嚼声。
狗尾巴拍拍宁璐脚踝,示意她继续追问下去。
“可是李爷爷……”
“嘘——”
话音未落,老李头比个禁声的手势。
“别问了,咱们爷孙相识一场,总归是缘分。”
“妮儿,我说几句话你务必要记住。”
“第一,这世间真真假假,全都看不真切。所以俺老头子自个儿把眼都剜去了。”
“第二,别看这遂阳王朝繁盛一时,说什么千年难遇的修仙盛世,这以后谁要是喊你成仙入道了,那都得当恶人来待!”
宁璐不明所以点点头。
老人焦急转了一圈,又蹲回黑狗旁边。
他将手中断剑一横,双指并拢掐在锈刃处,轻轻一折,翻下指甲大小的一块银片。
“这是谎天剑的残片,回头我托妮儿给你栓个项圈,你就将它戴在身上。”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骗过坎儿教,但好歹也算能留个念想。”
“你在那边好好的,沧海桑田,咱俩缘尽于此了。”
粗糙老手最后捋了捋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