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案而坐,明珠烛火一起亮来。
玄冥揉着眉心,“你在等我?”
“师傅,你放了灵犀,却伤了她眼睛,为何?”
“她要的却是我的命。”
风媱愕然,若真如此,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可事实究竟又如何?
“我送寒尘回去之后,国师和灵犀找出来了吗?”
“里面有两具尸身,像他们的。”
风媱忧忧道:“寒尘对灵犀看来甚是上心……听闻玄冥界内巫师和寒尘犹如界内左右手,如此一来,师傅伤他们不浅,我既忧心寒尘更忧心师傅。”
玄冥疑道:“寒尘对灵犀上心?”
风媱更疑,“师傅不知道吗?”
玄冥沉静半晌未语,末了,望她道:“为师心里有分寸,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去休息吧。”
“师傅也早点休息。”
……
春时冰雪仍盛,是以王城内外一片银装素裹。
国师府失火一事过去两日后,玄冥动用大量兵力,于那一片废墟之中共搜寻出上千具尸骨。其中在靠近国师卧房位置,发现的两具尸骨一老一少,一男一女,至他们所佩戴饰物来看,又医师几番辨认,一致确认那便是国师与其女。
魔君当即沉痛昭告天下,将其追封为成君。一面令几名臣属为国师举行盛大葬礼仪式,仅次与先王,举国上下,除开王后和魔君,一应子民为其服丧一月,并将最终落葬地址定在王室墓渊之中。发丧那日,魔君率领群臣相送,哀戚婉叹之声不绝。
如此,也得方才平息些众口呦呦之声。
另一边,寒尘自那日后,便一直称病再未出府,竟惹来不少非议。其中最甚的,莫不是他与成君生前便有权势之争,生前尚可维持基本礼仪,如今成王殁,国内他之位已是最巅峰最高处,如今便不肯虚意参加成王葬礼,然而此举,更是拂了魔君颜面。拂了魔落在颜面,便自然是妄自尊大连魔君也放眼里。
风媱不知这是什么个推演法,得出这么这个冠冕堂皇的措辞来中伤寒尘,总之她没看出来,师傅也不以为意,她便也觉得无甚。
她本是闲人一个,如今见寒尘心绪不佳,便总往他府中去陪他。陪的法子也简便,便是二人在他屋内抱着酒坛子便痛快喝,寒尘烂醉如泥,她也首次尝了烂醉如泥是个什么滋味。然而无论她看到寒尘醉成什么模样,自己也醉的不省人事,然而她一觉醒来,她总是已经身在紫明宫中。她问了寒尘原由,原不过是他早早嘱托了府中侍从,定送她回去。
一月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待风媱再次头痛欲裂醒来时,发现正是一月后。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这一月的,只记得她醉了很多次,心痛了多次,也追着寒尘发了几次酒疯。然而酒后清醒,再看看天空,看看四周,关照自己的心,一切又都似没有任何变化,才知要等一个物事皆非,纵使是拥有漫长生命如她,等漫长时间的风化也着实非是易事。那一个变迁的过程,只能点点滴滴地来。
寒尘呢?他只是醉,醉的沉默寡言,醉的缺少风趣,反而默然如玄冥一般。风媱似乎发现他骨子里也有一颗异常沉厚之心。而心过于沉厚,观照世间时便易一板一眼、循规蹈矩、滥俗平凡,不富趣味了。寒尘的醉,同那纵使失去大半理智,为酒精所极力冲荡之下异常的冷漠与克制令她沉思。
国师空缺之位,很快由另一名巫师顶上来。
风媱没见过他,只听青草说这位国师八万来岁,尚很年轻,模样也维持着青年人的相貌,是巫师氏族合力推举上来的。据说自小便也是个英才,卜筮学理等在族中早无人可比肩。
“……他入朝那日,便告知王上银川那边要立即加固防卫,因有外敌攻之什么的……今年国内魔灵大大减损,早已经吓倒了一群人!如今这般一说,多有人担心战事打开。然后王上按那新国师说的做了,五日后当真打的来犯敌军一个落花流水!现在可是朝中红人了……”
风媱在寒尘府上,在今日,她将所有酒皆化去,“以酒消愁了日子害结束了,寒尘,日子还是要有个模样的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