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梵与风媱在园内漫步多时,说说行行,不觉天光渐暗,出了竹林,忽见一人工开凿之湖。水面上薄冰漂浮,一条石板路,蜿蜒伸向一精致水榭。水榭盘延尽头,有一碧衣女子迎风而立,身影袅娜纤长,款款踏出廊头,脚踏薄冰,凌波微步,步步生莲。
风媱望去,道:“倒像月姐姐。”
君梵也见到,“是她。”
“过去打个招呼吧。”
君梵颔首,“听你的。”
两人遂向水榭处行去,刚至中间,便见湖中女子瞬时坠落湖中,似一片飘零孤叶,自坠寒冰之中!
风媱大惊失色。
君梵道:“我去看看。”言罢一抹清光隐去。
风媱亟亟飞去水榭尽头,不一会儿便见全身湿透的君梵抱着一女子破水而出,向岸上飞来。
两人就地安坐。君梵捻诀,先除了弦月全身水汽再除了自己的。弦月仍旧冻地瑟瑟发抖,面色乌青,蓦然双臂攀住君梵肩头,扑入他怀里“嘤嘤”忍耐地哭泣。
风媱止了步,一时不知是该前行还是暂避为是。她心里知弦月对君梵的心意,虽不知多深,但她觉得爱而不得也是一种痛,不是可怜不是同情,只是感受到所以有些不忍罢了。是以犹豫。
君梵拍着弦月肩膀,问:“弦月,怎么了?”
弦月却只是泪流不止,像个孩子紧紧抱着他不松手。
风媱这边恰好见到她狼狈脆弱的模样,心中虽不喜君梵同别的女子亲密,甚至首次有种陌生的气闷感,但她知道自己此刻应有风度。况且,她也相信君梵。遂一抹清光离了此地,给他们空间……
弦月泣然道:“父王今日说,要把我嫁给殿下……”
君梵淡淡道:“我知道。”
弦月放开他,忍了悲痛,望他道:“这么多年,你对我可曾动过一丝情意?”
君梵温润笑道:“你是位好姑娘,将来一定会得到幸福。”
弦月捂嘴失声痛哭,泣不成声。
君梵只是等待她冷静下来,想做些什么,终究是忍住。
良久,她挺直了身子,在他唇角轻轻一吻,便道:“君梵……我放弃了,弦月希望你此生此世,幸福欢喜……”那一双眼,蓄着千万年来的执念,蓄着早在她心上生根的情,此时此刻,渐为齑粉!
寒风阵阵拂过,吹起一抹碧影消散于此。
君梵静静起身站立,四顾天地之间,冷寂冰寒,自己也不过是茕茕独立罢了……
北帝这一场家宴,风媱是不去的。兴儿陪着望月一起,瑾睿自然也去。是以只她一人留在正阳宫,待在屋里。
屋内一人,围一炉火,捧一卷书。
闻屋外飒飒风声,观漫漫飞雪。
时间犹似停顿。
一只青鸟穿过飞雪,越过廊外灯火,自半开的窗子飞来,寻着谁的身影。
风媱放下书卷,蓦然起身,接过青鸟嘴中锦帛,满心沉重打开来看,只见其间一个“好”字。又不禁如饮了一杯苦蜜交杂之水。
她于炉旁安坐,仔细望着这简单得过分的“好”字,走了神。
玄冥界此时也该是冰雪覆盖才对,师傅和寒尘是否会想念自己?若不想念,是否她也只是可有可无,那她是否可以不再回去?若永远不回去又当如何……
风媱觉得自己的心快不能由自己掌控了般。一想到要离开君梵,只是想想,也觉异常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