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后。
世界极西之地,方圆七千五百一十七里有荒古之山三十七座,中间第十九座,一千年前来了一位青年男子,其形貌气度皆上乘,来此地后,便长居下来。
至于此山山名,则是青年男子养育的女婴在三百岁时道:“师傅和阿媱皆有名字,此山也该命一个。”
男子用词向来简洁,只问她:“什么?”
那叫阿媱的虽还不足四尺长,却聪慧灵动,因知他师傅脾性,便知他此话全意是“取个什么名字?”
阿媱冥思苦想一阵,见山湖水光潋滟,芙蕖粉白雅洁,便道:“碧芙山如何?”
此后山脚一块自泥土里钻出的山石上,便镌刻了“碧芙山”三字。
彼时正是初春时节,山中湖畔桃李竞相盛开,一片烂漫之色。一位素衣男子正于湖畔打坐,他运灵行气,一时不慎啐出一口黑血来。
一双白胖胖小手落在他手掌上方,“师傅,你没事吧?”
男子垂首,见一粉妆玉琢的女童正目光闪闪地望着自己,泫然欲泣。他手伸至她后脑勺,一股灵力在指掌间游走,只要轻轻落下,她即刻丧命。
女童却于此时闭上双眼,凝聚身上灵力于白胖小手渡于男子体内。
玄冥蹙眉,手中灵力渐散,“你做什么?”
“昨日山中青鸟折了翅膀,徒儿便是用这个法子医好的,师傅的伤,徒儿也可以的……”
她面色已然苍白,微薄的灵力即将耗尽。
玄冥一拂手将她推开,站起身走开,一回身那女童却又晕倒在地。
清风徐来,吹起漫天粉白花瓣,洒落在那个粉色的小身体上。
他渡步过去,以脚将她推翻过来。
阿媱疲累极了,喃喃着:“师傅……”
又是春去秋来不知多少轮回,山中飞禽走兽亦不知生死轮回了多少次,阿媱也终于缓慢长大,出落为一名少女。
有一日,她望着碧湖之中的倒影,险些不能认出自己来。她找来纸笔,想让师傅为自己画一副画像,留作纪念。
玄冥已经闭关屋中好几年。阿媱在屋外等着时,顺便将往年收集的大包花草种子埋入师傅的庭院外面,又沿着自己的院外一路沿着湖畔山门洒下去。
第二年的一个夏日,玄冥推开大门,刺目的阳光朝他袭来,他垂眸深吸,好似亦怀念外界的空气,一阵馥郁芬芳在他周身盘旋。待眸子缓过来,便见院内外百花齐放,各自争奇斗艳。
他知是阿媱所为,便沿着花径,感受她的气泽,一路寻去。
碧湖间,木筏上,阿媱正闲躺午睡。她神态安详无忧,似山上灵气化作的雾霭云霞。
一双玉足浸于碧水之间,一群小鱼儿正在她脚边嬉闹。
一只紫色蝴蝶悄然落于她顺垂身前的长发,双翼静合,好似正在安睡。
四周虫鸣鸟啼,清风摩挲着树叶,沙沙作响。
岸畔忽而闪现一道深蓝之光,光华流转之间,现身一名身着布衣的男子。一棵棵枝叶葳蕤的古木枝叶在不安作响,他修长白净的手指拈诀,似在安抚树叶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