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还是赶早派人去寻你王家大兄,让他以京营节度使之职,入宫向陛下请罪罢。”
“如若不然,方才那个婆子便是你的下场。”
诚然,吴泽现今也只是拿话吓唬一下王夫人。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此事被有心之人拿来作文章,王夫人最好的下场,亦是被褫夺五品诰命之身。
毕竟,王夫人此举,已经是在打天家追封的脸面。
吴泽话落,场上一时静谧。
贾母、王夫人、尤氏、秦氏、李纨、王熙凤,及一众贾府姑娘们,尽皆朝林黛玉投去不可思议的神色。
其余仆役,亦是纷纷诧异地抬眸或转而抬首,看向那位娇喘吁吁的林姑娘。
这?她还不到及笄之龄罢。
这便就是二品夫人了?
贾母听后,一时既生气又欢喜。一双老眼慈详地看向玉儿,不承想,却见玉儿目露惊讶之色,显然是对这茬不知情。
众人被林黛玉被当今赐于二品诰命,一时心思各异。
倒是没人注意到吴泽话中说出,他自己是一位从四品的朝廷大员。
唯有探春,她那双英眉下的眸子一亮。泽大哥入仕了?
不待众人回过神来。
吴泽又指着尤氏说道:“便是珍大嫂嫂的三品淑人诰命,亦是要对我师妹先行见礼,遑论你一个五品宜人,竟胆敢唤我师妹为丫头?”
尤氏气得胸前一颤:我的泽兄弟哟,场上诰命又不止我一人,缘何要指着我来说。
恰在此时。
贾敬、贾赦、贾政等人前后脚赶到。
却说门外的李嬷嬷和四名婆子,彼时早已被来升媳妇命人抬走了。
这会儿,他们三兄弟虽瞧见青石板上面的血迹,虽心生诧异,但却在进园时,恰好听见吴泽的话,暂时按耐此事不提。
贾政于半道上,只听了吴泽一半的话语。这会顺着清臣的话头,说道:“清臣说得不错,朝廷追封妹婿户部尚书的邸报,我已瞧过。按以往的惯例,玉儿极大机率会被朝廷赐于二品夫人诰命。”
林黛玉这会子也是懵的,父亲被追封她知道,但她那二品诰命夫人,却是不知情。毕竟,这事儿在扬州,清臣并没有同她说过。
倒也不怪吴泽不与林黛玉说起,主要是王为说过,此事朝廷虽已有了定论,然户部那边还没有实际颁下诰命,不好往外宣扬。
贾赦皱着眉头赶路,一直在思忖琏哥儿把那扬州瘦马藏于何处,有没有吃干抹尽这些。
这会子听见弟弟附和,不由得诧异地看向那位外甥女。却对她脸颊上的指痕视而不见。
贾政说毕,转而抬首,以欣慰的目光看了一眼玉儿。才刚想捋须,却瞧见玉儿左脸上的那道清晰可见的指痕,神色微微一怔。
“玉儿的脸怎么回事?”
贾家内眷太太及一众婆子丫鬟,此时听见老爷的确认,当下再不怀疑那位泽六爷的话语,无不是偷偷瞧了一眼林黛玉,震惊之余纷纷朝三位老爷欠身行礼。
“见过大老爷、老爷、敬老爷。”
“儿子见过母亲。”赦、政朝贾母行礼。
“侄儿见过老太太。”贾敬上前一步行礼。
贾母没心情理会两个好儿子,只抬头问着贾敬:“敬哥儿,你东府盘算让这位……泽哥儿住下?”
贾政见众人不大理会自己,母亲又发言在先,唯有暂时压下问话。
却是贾府众人,此时哪还有脸面也去提黛玉被打这事?纷纷躲避着老爷扫过来那记不满的眼神。
贾敬见老太太问话,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正是,侄儿已叫蓉哥儿搬离他的院子,由泽哥儿住在蓉哥儿原先的院落。”
“老太太,你莫不是,想要与我东府争着替泽哥儿安排院落罢?那不成,泽哥儿亦是侄儿的救命恩人,他可得住在莪东府这头。”
贾母听完,此事再无可挽回,无力地摆了摆手。
这祸害,我避之不及,又怎会按着他住在西府?快迎了去,供走供走。
贾敬话落,这也算是把吴泽说过的话,定了性。
可这番话头,还是把一众贵妇姑娘婆子丫鬟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地?
这泽六爷不单抢了宝二爷的外书房,才刚一回京,便又占了蓉大爷的院落?
“……”
这?
以后,合东西二府,不就多了一位,不姓贾的六爷了?
随着贾敬对吴泽身份定了性。
众位婆子丫鬟瞧向泽六爷的眼神,除了忌惮还是忌惮。
贾母仔细想了一会,便顺着贾敬的话头,闲话起来,问问敬哥儿修道一事。
目的,自然是想趁着轻便语气,聊聊家常,揭过宝玉奶妈子这一茬。
顺道给当家太太王夫人留一个体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当家太太的脸面,却是被人狠狠地踩在了地下。
哪还有脸面可言?
王夫人的权威在西府不敢说,但在东府,却是再也不敢逞她当家太太的威风了。
随着贾母被敬太爷一番逗弄,场上的气氛轻松起来。
众人三翻四次,被泽六爷震得心惊胆跳,这会子才彻底缓过劲来。
可是,众人似乎忘了一件大事情。
琏二爷这会儿,还在绣衣卫的手上呢。
却说此时。
心头惊恐不安的贾琏,正被等不及的宋业,喝令贾珍带他前来抓捕王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