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虞看着那个女人进了小酒店的门。
小酒店橙色的外墙因褪色变成了土灰,门把手摸上去黏腻,前台的长桌子表面油光,一按一个手印。服务员被长桌子挡住了,只露出个脑瓜尖。
他手游玩到酣畅处,有人入住也没停手,只说道:“出示一下身份证,看一下摄像头。”
服务员接过女人递来的身份证,瞥了一眼屏幕里的女人。
头发枯黄纷乱,皮肤毫无光泽,长得不丑不美,一双死鱼眼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穿了一件紫色的长线粒绒外套,露出光溜溜两条腿,光脚趿拉着一双拖鞋,却拉着好大一个拉杆箱,听拉杆箱轮子擦过门槛的声音里面应该是满的。
穿着横跨两个季节,顶着一张人人都好像欠她二百吊钱的脸,应该不是干那个的,不过就是干那个的他也管不着。
女人忽然低声说道:“麻烦给我那个房间。”
服务员眉头一蹙,不情愿地退出游戏界面,说道:“邀请码给我看一下。”
女人拿出手机给他看了邀请码,手机也是好几年前淘汰的边缘还有白边的款式,屏幕发黑,中间还有裂纹,透着寒酸,他验证了好几次才通过。
女人带着门卡和身份证离开了,服务员继续低头沉迷于游戏,此时又有人用手指轻叩前台,服务员抬头,一张身份证递了过来。
服务员有点吃惊。
这家坐落在老城区的小酒店名叫“枫林晚情趣酒店”,随便打开一家点评网,都能从用户评价里看到绚丽浮夸的情趣设施,有小强乱爬的洗浴间,时不时会闪的床头灯,很多人宁愿再坐几路公交车去连锁酒店,也不愿意在这里将就。
今天又是工作日,根本没什么生意,连续两个单身女人入住实在稀奇。
服务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徐子虞的身份证,比刚才那个女人漂亮多了,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普通的黑卫衣黑休闲裤也能勾勒出玲珑身形,像极了游戏里建模出来的美人,用女孩来形容更恰当,一点也看不出她27岁了。她身上散发着有点厌世的气场,也不像是干那个的。
服务员一直目送她到了走廊拐角,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重新沉迷游戏。
此时,女人已经进入那个房间,她用胶带封好门窗的每一个缝隙,又将拉杆箱里的十盒罐头逐个拉开,里面不是黄桃也不是鲱鱼,而是黑色的小块活性炭。她刚要引燃,却想起了什么,先把手机架在了靠墙的桌子上,她用软件拨打了视频通话,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她笑了。
“我来了,光明的世界。”
她一点也不害怕,相反心中还涌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她第一次明白了他的话,自杀就是杀死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活性炭在封闭的空间不完全燃烧,产生了一氧化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