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视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李满堂也没想到，两人就这么互相看了十五分钟，搞到现在一句话都还没说呢。

没办法，他只好尝试将电话拿过来，示意父亲拿起里面电话。

“爹。”

他这一声爹，喊的时候还没感觉，真的喊出之后，心里也是一阵酸楚，只有真正做过父亲，才知道父爱的厚度。

做过丈夫，才懂得父亲当初暴怒下的一镢头，是多么合理。

男人保护着心疼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值得质疑呢，哪怕对方是谁，欺负我老婆就不行。

鲁莽，但很爷们。

“狗蛋，你娘……不是疯了吗？”

父亲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声音很沙哑，有气无力，之前他是个很攒劲的人，说话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一阵一阵的，有时候就好点，有时候会严重点，”李满堂看看母亲，她还是保持安静的状态，便继续说：“每次说起你的时候，我娘就会清醒许多，她肯定很想你。”

“我……”

李光磊抓紧电话，将头凑得离玻璃很近，另只手紧紧贴在玻璃上，“淑慧，淑慧啊，我还是害了你。”

母亲叫王淑慧，是从隔壁县过来的姑娘。

没有娘家。

这个王姓，也不一定属实，她只记得她叫淑慧，好像是王淑慧来着，逃难到这边，被村里一个好人养大，许配给了父亲李光磊。

所以，在母亲眼里，父亲不仅是她丈夫，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根。

她比任何人都在乎父亲，当父亲被带走后，说她的天塌了也不为过，以至于产生错觉，还以为父亲当时也死了呢。

“爹，娘估计是想你想得狠了，才会这个样子，若是每个月都能来看看你，估计就会好很多。

你看，在家里每天清醒不了多会，今早说要看你，就没有发病。”

“我……”

李光磊不知该说什么。

“我打听过，像你这样的情况，若是好好改造，可能十年左右就能出来，你和娘都还年轻，十年之后还能陪伴几十年……”

李满堂看到父亲眼里微微有点活力，便接着说：“娘若知道你在里面表现好，想着赶紧出来，也会安心，说不定就不会发病了呢！”

“哪有那么容易，我怕是出不去了，我打死了人，杀人就该偿命。”

父亲看似在说丧气话，但李满堂却从其中听出他情绪的转变，若是真不报希望，他根本就不会说这些。

“这样吧，以后我们每月都带娘看你，你也想着让您赶紧恢复吧？”

“哦。”父亲又低下脑袋，陷入沉思。

“探望时间还有十分钟。”狱警又在提醒。

父亲一个激灵，又抬头重新看着母亲，而母亲这时候也伸出手，尝试着去摸父亲的脸，“白了，也瘦了，恓惶的。”

“爹，你要振作起来，哪怕是为了娘呢，你看看，娘要是没了你，还怎么活的下去？

不瞒你说，就今个上午她清醒的时间，比过去一个月都多，你看看，在娘的心中，你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