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作用只剩下了微不足道的阻碍,他们是没有武器没有战心的行尸走肉,唯一能做的只有在看见敌军袭击的时候喊上一嗓子。
当樊稠手持长刀杀进营寨之中的时候,喊杀声在黑色的天幕之下点燃了名为恐惧的炸药桶,恐惧以声音、火焰、血液为载体不断蔓延,将一个个还在睡梦之中的士兵拖进梦魇。
西凉军不仅称霸关中还以劫掠作为副业,与其他诸侯的军队比起来算得上富足,不过这种富足依然无法与后世相比,在缺乏维生素导致的营养失衡之下,无数士兵都陷入了夜盲症的深渊。
他们或许可以在冷静之中于黑暗中视物,但是睁开眼便是无尽的黑暗,黑暗中伴随着血腥与杀戮,无尽的恐惧包裹着他们,让这些人在黑夜中陷入疯狂。
在黑暗中能带给人安全感的便是火焰与光,但现在火把不是救世主而是催命符,因为火把是劫营者手中的利器。
数百骑点燃了身边的帐篷,随着战马的奔驰将火焰传播于营地各处,各种因素之下,郭汜大营发生了前所未有的规模的营啸,士兵们开始拿起身边的一切东西自相残杀,只求将心中的压力与恐惧释放出去。
凶残的敌人与严酷的上级,梦中那遥远的家乡与近在咫尺的血腥厮杀,连日来生死未卜的激战,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地消失,高压军纪下长时间积累的压抑……
原因可能分有千百种,却都倒向了一个结果——如同山岳一般庞大而沉重乃至令人绝望的压抑,这些压抑或许会随着睡梦中某个人的一声惊啸在刹那间喷薄而出。
能达到营啸的结果,樊稠的劫营行动可以说已经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郭汜大军的军心已经被这几百骑兵彻底碾碎。
“将手中火把尽数扔出,我等撤回槐里。”
樊稠一手持火把一手持长刀,从伤兵营一路冲杀到了营寨深处,身侧上百亲兵紧紧相随,他们手中的火把在听到命令后丢到还未被点燃的营寨,现在已经到了撤兵的时刻。
纵然知道郭汜没有那种本事,但万一让他成功整军,这区区几百骑可不足以支持作战。
“樊老贼!受死!”
数百骑兵从营寨中浴血杀出,那些疯狂的士兵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比起疯狂的士兵,樊稠更不想面对拦在自己身前的兵马与熟人。
李傕和郭汜明显有了矛盾,结果就导致李傕的骑兵没有进驻郭汜的军寨,樊稠自己确实杀爽了,但现在却也遭到了李傕带人的围堵。
所幸的是李傕也只是仓促整军,能来到这里的只有亲兵营与巡营队,算起来不过六七百骑。
对方兵力超出樊稠两倍多但无法形成合围,而樊稠所求不过是突围而非歼敌,只要亲兵合力,凿穿李傕的军阵并不难。
“杀!”
“我与将军同战李傕,尔等速速清出一条道路。”
当樊稠挥刀冲锋的时候,他的副将同样挥舞着马槊跟上,身后的骑兵同样开始冲锋……
战争似乎永远无法结束,只是换了一个地点换了一些人物也换了一些方式,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