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朱由检带着周皇后二人进入了内殿,王承恩看到这位皇爷大有不管不顾外朝之事的模样,心中也是惶恐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曹化淳却是缓缓站起了身来,就要往殿外走去。
王承恩看到曹化淳这般反应,赶紧问道:“曹公公,还请同咱家一道,再劝说皇爷一番。”
曹化淳却是轻笑一声,说道:“边关战事,并非一日便能商讨,皇爷大病初愈,吾等为何要苦苦相逼,你且回禀诸位辅臣,有何要事,且明日再说。”
王承恩听得此言,也知道自己劝不动朱由检,于是只好站起了身来,轻轻拍了拍身上泥土,向殿外走去。
是时,跪拜于殿外的韩爌、钱龙锡等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不时张望着养心殿内的动向。
其中最为着急的莫过于兵部尚书王洽了,只见这位“门神”不停拍手徘徊,甚至想要冲进养心殿中去。
韩爌撇了王洽一眼,风轻云淡得说道:“何必慌张?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吾等做臣子的静待便罢了。”
王洽看到这位大佬都发话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于是跪回原地。
唯有周延儒将周遭大臣神色看在眼中,心中暗暗算计不停。
正当众人等得焦灼之时,养心殿大门缓缓打开,王承恩从殿内悄声走了出来。
王洽一看到王承恩身影,立即几步走上前来,抓住其臂膀,说道:“王公公,陛下如何了?这边关军情可是不等人。”
随着王洽话音落下,其余大臣都望向王承恩,把这个老太监看得头皮发毛。
王承恩略一行礼,方才说道:“陛下口谕。”
众人听得此言,只好跪回原位。
王承恩又轻声说道:“边关战事,朕已知晓,朕大病初愈,待到明日,文华殿内,御前奏对不迟。”
众人一听到崇祯皇帝醒了,面色皆是大变,那王洽终究在官场中阅历不够,于是脸色大变,赶紧说道:“快请公公通禀陛下,边关战事紧急,一日都拖不得了。”
还不等王承恩回答,韩爌便瞪了王洽一眼,随即对王承恩说道:“敢问公公,陛下圣体安否?”
王洽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别说是皇太极扣关,就是真打到了京师城下,这规矩也不能忘了,于是也略行一礼,说道:“敢问陛下圣体安否?”
王承恩心中暗暗沉思片刻,于是说道:“圣安,但皇爷方才苏醒,难以处理政事,还请诸位回班房去,待到明日再来文华殿不迟。”
王洽本来还想再纠缠一二,但韩爌却是略行一礼,说道:“臣等遵旨。”,于是转身向殿外走去。
王洽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追随在韩爌左右,轻声说道:“阁老,陛下既然醒了,为何不去禀报此事。”
韩爌看着眼前这个凭长相上位的生瓜蛋子,不知该好笑还是好气,但想到此人终归是东林出身,也就轻声说道:“此事因崇焕而起,若是着急禀报,待到御驾之前,陛下如此英明之主,你岂能瞒他?若是陛下以边关防卫之事询问你等,你该如何奏对?”
王洽只记得这等大事还是应当早日向圣上禀报,哪里还记得这些官场潜规则,被韩爌这一问,也是愣在当场,浑然不知如何作答。
韩爌暗暗撇了王洽一眼,又环顾四周,见诸如周延儒等辈没有注意自己,方才徐徐说道:“国家之事,若不及时禀报,陛下必定问吾等之罪,如今陛下已然知晓,你等还不回班房去好生商讨如何奏对,若是明日陛下问起来,你等岂不是自取灭亡?”
王洽自然没有想到这么深,如今听了韩爌这一番话,宛如提付灌顶一般,连连称绝,说道:“阁老果然老成,晚辈自愧不如。”
王洽少年得势,年纪轻轻便身居二品大员,掌握一国兵部,如此低眉顺眼,也让韩爌稍有受用之意。
韩爌兴起之下,又再说道:“这些道理,还需好生琢磨。”
王洽自然是连连点头,说道:“还需向阁老多多请教。”
王洽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个白玉扳指,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塞进了韩爌的衣袖之中,并说道:“以后还请阁老多多提携。”
韩爌也是吃过见过的人,手中暗暗把玩一下,便知道手中的扳指价值,于是心情大好,又看这个小子如此懂事,说道:“吾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皆是为国效忠,若是分了你我,岂不成了党派?”
王洽虽然心中想着,你这老家伙不正是如今的东林党?在这里装什么清流,但口中却是谄媚的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明日御前奏对,小子便靠阁老了。”
韩爌也不废话,如何向崇祯皇帝解释,他也早有盘算,之所以敲打王洽,不过是担心这个皇帝宠臣目中无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