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派要亡了,我北派谋棋数十年,现在整个太阴宫遍布眼线,十二占星使有六位是我们的人。”荀贤吐沫横飞,十分激动。
“但是,接下来就是要紧的了。北派现在也在内斗,我们这些卧底,被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主和派,就是我这一派,应该已经死在”墓“里的那个姬文采,也是。我北派兵强马壮,道法通天,早在五年前就开始讨论是否要武统南北。我的上级呢,不认可,认为南北两派分裂始于理念分歧,也应终于理念分歧。但另一派就是主战派,势力比较大,认为南派道统陈旧僵硬,应当无情扫除。那个侯轻,还有整个辛家,都是主战派。”
“啊?”边鹤失声叫道。闹了这么久,他竟然是被卷进了卧底的斗争,更可怕的是,现在他遇到的卧底,都是难以想象的尊贵身份。
“那个辛五爷,老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他当时是想掐死我,老子有装死的办法,混过去了。没想到老梆子心狠手辣,老子都装死了还留个后手。现在我五脏六腑都在被他的灵力灼烧,压还压得住,但活应该活不了了。”荀贤说到最后,面露悲戚之色,大眼睛下蓄满了泪水。
他哽咽了一下,忽地眼中露出坚毅的神采:“我本来想收你为徒,以待良机,现在是不行了。南北两派当初的理念分歧在南派是秘辛,但在北派没人不知道。北派的人对于命数,相信通过个人性格、追求、行为等等的改变来进行调整,乃至逆转命盘,改变命运;南派的人呢,比较笨,呆呆地就等着算的命实现,命盘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如果命里大富大贵,你罪大恶极,还是能大富大贵。”
“这次你算的命,其实不是算命,叫定盘。刚才说了在南派是件秘辛,但是太阴宫还是知道的。为了保证属下的绝对忠诚,不使用北派的邪术,”荀贤冷笑一声,“用南派先辈的秘术将命盘固定,一辈子都会按照刻死的命数来运行。”
“所谓我们北派的邪术,叫做换命术。当年武神韦白龙在断龙谷被南派给围了三个月,命里阳寿已尽,太阳宫掌星使郭玉臣亲赴断龙谷,将自己的气运换给了他,韦白龙潜逃成功,郭玉臣突围身亡。”荀贤表情生动起来,仿佛来到了讲述的故事中,亲身经历着这荡气回肠的一段。
“修炼,要么是极致的内力,要么是无上的道法。命中文职的人才能感应天道,调用群星,我在和你缔结师徒时遭了暗伤,已经把我的命盘全都换给你了。”
“修炼道法,一是修炼灵力,二是与星辰同体。这些你进了幽州学宫还会学,我就告诉你我的命星。我的命身宫主星是贪狼,然后是武曲,天机,七杀,太阴四颗辅星。你一会冥想进入自己的灵台,可以发现四颗辅星落在东西南北,主星位于正中央。”
荀贤的血气涌上来,红光满面像极了回光返照。他张张嘴,还想继续说,可又说不出来,干坐在那里打结。边鹤察觉出异样,推推他,竟直挺挺朝后倒了下去。边鹤胸口猛地一痛,内心深处一个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狠狠剜了出去,痛得他红了眼眶,登时滚下两行热泪来。他边哭边奇怪,我为什么要哭?我为什么这么伤心?
边鹤莫名其妙地哭了好久。初时他还在想,自己的伤心来自哪里,到后来哭着哭着,就想到了人生在世,白驹过隙而已。命里没福,见了阎王也没处抱怨。哭吧,哭完就又哭不了了,哭完该办正事了。边鹤终于擦干眼泪,止住了嚎啕大哭,然后放开了拉着荀贤的手,替他整了整衣领。
他突然感到迷茫。脚下的马车还在不紧不慢地奔腾着,轮回大概也是这样。掀开车帘,夕阳古道上,冷冷清清不见旁人,鲜红的落日猫在远山之后,很快隐没下去,再也看不到。
擦黑的天陡然就出现了星星,边鹤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