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名怒火在胸口燃起,他破门而出,与凌空在院中缠斗了起来。
林思思在两人身后,心疼地抱住自己摇摇欲坠的门板,大喊一声。
“别打了!”
两人都置若罔闻。
由于两人都没有佩戴刀剑,只能近身肉搏,拼的都是各自的内力,发出的声音倒是不大。
只是一会儿将院中秋千劈成两半,一会儿又将角落的琉璃小池子踢碎……
林思思不忍再看,只得到前厅等他们俩打完,顺便挥退了听到动静赶来的下人:“院子里闹老鼠呢。”
前厅的桌面上果然放着一壶煮好的果茶,用手一摸,还是温的。
旁边还放着一只杯盏,被摆在了她常坐的那个位置。
林思思静静走过去,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
入口有点甜,又有点酸,还有些许苦涩。
后味回甘。
和平时尝到的都不一样。
她摩挲着盏口,心里忍不住想着,凌空刚才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煮着这些果茶,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将它们摆放在此。
……
院中两人终究是打完了,凌空更胜一筹。
两人整整齐齐地回来,一左一右地站着。
“要喝茶吗?”
林思思举了举手中的茶盏,尴尬地开口。
她见两人的衣袍都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差点以为他们在假打。
后来看到李渊嘴角边隐隐的血迹,便知道可能都伤在了内里。
“你倒是还喝得下去。”李渊盯着她手中的茶盏,眼眸中如同覆上了一层寒冰。
“多喝点。”
凌空嘴角噙着笑,满意地看着她。
他的声音清冽柔和,如同涓涓溪流抚过心头。
“凌空大师真是好手段。”
李渊冷哼一声:“早知道在京城那三个月,就不该……”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睛定格在凌空额前的黑发。
这位凌空大师在京城的时候就常常披帽遮发 ,他也并没有留意,只是想从他身上找到关于林思思的消息。
早在那本火遍京城的话本出现时,他就开始怀疑了。
他的那位宠妃之前在宫中可没少写本子,比对了一下遣词造句,他立刻可以肯定这本妖僧话本必定出自林思思之手。
话本中的僧人,则隐隐指向了香山寺那一晚他瞥见的那个人。
他立刻派人去查,话本的源头在江南。而凌空大师也已离京许久,有人在江南见过他。
只是当时他政务缠身,身边还有那个难缠的女人,李渊只得以重病的由头将凌空大师召回京城。
无奈三个月中,这位凌空大师滴水不漏。
李渊只得放人离开。
后又听闻他去了漠北,南疆,到处云游,便打消了怀疑。
……
刚才天黑没顾得上看,这会李渊才发现,对方头发已垂过肩头,被精心修剪成前短后长的形式,看起来竟格外不同。
这种特别的样式,自然不必问出自何人之手。
“大师这是要还俗,还是带发修行?”李渊勾起一道嘲讽的笑。
“出家人不打逛语。”
“六根清净。”
“不知大师做到了那一样?”
林思思放下手中的茶盏:“够了。”
李渊被她维护的姿态气到了:“你以为他就没有事情瞒着你吗?”
“这些年,我并非没有寻过你,甚至我当初将他召回京城,也是为了找你。”
“而他呢,有和你提过吗?”
李渊嫉妒得几乎发狂,他也知道怎么戳对方的弱点 ,刀刀致命。
凌空沉默了许久,目光看向林思思:“她若问我,我必相答。”
简单一句话,杀伤力极大。
这意思是人家压根没问起你。
李渊便嗤笑一声:“哦?如实相答?”
前厅是长久的沉默。
林思思闭了眼。
她知道,凌空说谎了。
在密室的那次。
她问:“他们……可是在找什么人?”
他是怎么答的。
原来私心,早已在那时便已经慢慢攀爬上了胸口。
他从来都不是只会念哦弥陀佛,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他有憎恶,有喜好。
他的修行不是封心锁爱,无欲无求,只是明理了,在面对种种欲望的时候不容易被束缚。虽有了更高的追求,但不代表可以放弃世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