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同与叶棠相识许久,在这部戏饰演男四,因有活动来迟一步。他长相俊朗,演技也行,就是嘴贱,无意中得罪许多人,一直不温不火。他一边嘟囔叶棠害他失去拍导演马屁机会,一边将车子掉头。
叶棠在路上把情况告诉了陆瑄,他在参加慈善晚宴,还没到他出场,一时半会过去不去。叶棠只好让杜方同加速,索性走高速不堵车,近一个小时候,到达了月华湾。
叶棠在小区门口下车,远远地见张培刚家那栋楼前围了一圈人,甩臂狂奔,到了近前,拨开人群,就见肖文静蹲在地上,张培刚拽着她往前拉,她右脚的鞋掉了,皮肉混合着血堆积在脚掌外侧,身后并不平整的水泥地上挂着血和细小的肉粒。
叶棠手抓着香奈儿包链条,在空中划了一圈,大力向张培刚脑袋砸去,“你他妈是不是人啊?松开,松开!”
张培刚看清是叶棠,抓包的手抬了一半又放下,缩头缩脑地嚷嚷着,“她疯了,偷偷配了钥匙偷遛进我们家,你赶紧把她带走,不要再缠着我了,我马上换锁。”
围观的人议论声大了起来,叶棠听到他们猜测肖文静的职业,嘲笑她不知羞耻,质疑她父母的教育,看到他们堆满皱纹的嘴角撇向左或右,一双双死鱼眼喷射出鄙夷、不屑的光浪,一波又一波向她们涌来。
“都滚一边去。”叶棠扯着喉咙骂完,又去拉肖文静。
肖文静抽噎着,十根干枯的风都能吹断的手指,像钢铁做成的楔子用力收缩,仿佛要嵌进张培刚骨肉中似的,她用力睁被泪水糊住的双眼望向张培刚,“培刚,你说得对,他们都不想我过得好,只有你真心对我好。我以后全听你的,再不还一句嘴,我把自己弄好看,照顾你,再去找工作赚更多钱,我都会做到,你别不要我。”
叶棠惊怒交加,甚至没听清肖文静具体说了什么,她怀疑张培刚给肖文静下蛊了,否则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无视是非对错,把死鱼眼珠子当宝玉,甚至抛掉脸面与自尊,在大庭广众之下哀求祈怜。
日光过于明亮,落在她脸上像涂了黑色油彩,阴沉晦暗,她紧抿着嘴去拉肖文静,拉不开,一根根掰手指,好不容易掰开一根,另一根又抓了回去,指尖一存存向上移,将张培刚手臂抱在怀里,脸贴在上面,一声声情深义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叶棠抬头看向张培刚,他双脚前后交叉,斜着肿泡眼向后偷窥,肖文静哭得越大声,他嘴角越向上勾,大腿也跟着抖动起来。
叶棠不可置信地眯起眼睛,没有错,张培刚的确在笑,他很高兴,他掌握了肖文静喜怒哀乐,他成功将她变成了玩物。不对,不仅是肖文静,还有她自己,她费尽千辛万苦将肖文静拉出火坑,可他随便一句话就能让肖文静自动并心甘情愿地跳进去,她斗不过他,她也是被他操纵的玩物。
愤怒如潮水般席卷叶棠周身,她举起包,疯狂地抡向张培刚,她要砸碎这张虚伪、肮脏又卑劣的脸,她要让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
张培刚一闪身躲到几个身穿同款舞蹈服的五六十岁的女人身后,包砸到其中一人肩头,那几人像早就跃跃欲试的战士,这一下就是下达命令的冲锋号角,或拉或抱地拦住叶棠,好似练过铁砂掌似的手掌轻松地将她手指翻折向后,抢下包攥在手里,有人又去拉肖文静。肖文静张嘴咬到一人手臂上,那人一面骂一面扯住肖文静吊带裙带子,细细的带子刺啦一下断了,大半胸贴露了出来,她像终于翻到贼脏,眼睛发光,嘴角上撇,伸手就去撕。
叶棠被两人抱腰动不了,抬脚将鞋踢了出去,砸到那人头上。那人捂着脑袋迟疑住,肖文静挣脱起身,手贴着胸口跌跌撞撞奔向张培刚。
叶棠羞愤交加,执拗着挣脱束缚,就在这时,她远远地看到陆瑄和小宋跑了进来,她大声喊他们,掐她胳膊的女人们齐刷刷松开了手,她跑过去,在肖文静跪下之前抓住了他。
陆瑄脱下身上燕尾服披到肖文静身上,见叶棠两条胳膊红痕累累,愤怒地质问张培刚。张培刚看向几个女人,一脸无辜地说和他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