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松扶住母亲手臂,“妈,我能处理好,你别管。”
韩母她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叶棠,眼泪鼻涕齐刷刷流下来,在嘴唇挂下黏腻的丝。
叶棠心里很不好受,刚要将纸巾递过去,却见韩母蓝色的病号服腿根部湿了下去,随即空气中飘出淡淡的尿骚味儿。
韩云松脱下衣服搭在母亲腿上,韩母反手攥住他手腕,冲他摇了摇头后,一头扎在他读研究生那年,她带他到县里专卖店买的格子衫上,“儿啊,妈知道你对文静有心,可你不能因为她毁了自己,你出来不容易,你还有俩弟妹,你要完了,咱们家也就完了。”
母亲呜咽的哭声如细密的牛毛针刺激着韩云松的意志,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不断有小黑虫去撞击银色的光柱,有的撞一下知道痛飞走了,有的不死心,一下两下,撞死黏在上面。
他抬起手,狠狠擦掉眼角泪水,去护士站借来笔,拽下叶棠手上两半的离婚协议。
叶棠从包里取出新的递过去,韩云松冷笑一声,签上名字,一扬胳膊将协议扔到门外,瞪眼让叶棠快滚。
“会适当给你增加补偿。”叶棠对韩母说了句抱歉,走出去捡起协议,小心塞进包里,瞧一眼杵在墙边的陆瑄,顿了顿走了出去。
出了医院大门,叶棠站在阳光底下,脱下风衣外套狠狠抖落上面沾染的消毒水味儿。
“叶棠,你不觉得你有些过分吗?”
叶棠没收住劲儿,小拇指撞在风衣腰带的金属扣子上,刺骨的疼瞬间流窜到全身。她攥住小拇指,沉脸掩饰着内心的悔意,“我为了化解肖文静怨念,有什么过分的。”
“化解怨念就可以不择手段,威胁恐吓一个爱子心切的生病老人?”
陆瑄谦逊温和,讲究与人为善,因而无论是叶棠爆出照片利用他炒作,还是为说服他一起行动以夏云舒为饵的欺骗,亦或这几日的自以为是、一意孤行、专断独裁,他都试着去理解包容,可今天她威胁韩母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底限。
或许这一刻,他才肯接受那些早已摆到他面前的事实——叶棠不再是当年单纯天真的小女孩,如今的她残忍、自私、绝情,没有丝毫同理心。
叶棠还是第一次见陆瑄发火,他毫不掩饰怒意的声音、高挑的眉毛、冒火的双眼,齐刷刷地变成巴掌,一下又一下,狠狠抽在她脸上,热辣辣的血液流窜向四肢百骸,将心里酝酿的解释烧得干干净净。
临近中午,日光亮得发燥,来往行人打着伞、戴着帽子,手挡着脸,脚步飞快地躲避。
叶棠穿上风衣,扬起的下巴好似一把锋利的剑,轻蔑地对着陆瑄哼了一声,“我是来完成任务,不是当道德标兵的,看不惯就滚蛋,没有你我照样行。”
陆瑄攥了攥拳头,转身向停车场走去,日光在他后背落下许多光圈。
叶棠见他竟真的走了,心里怒气翻滚,转头冲进路边一辆拉活的车里,“去永安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