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不过咏稚倒是能理解出她的意思来,想来确实是忙活了一夜,原本就未施粉黛的脸,此时因为太过疲乏已经熬地有些泛黄。
“往后可千万不敢再让她做什么重活儿,第一胎若是保不住,往后就更难了。”广荷珠又嘟囔到,“待她夫君醒了,可是要好好交代一番。”
“哎,”原本要踏近屋子的咏稚在听到广荷珠提起吴信后,突然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因了男女有别的关系,所以他自己也向后退了两步,这才没让广荷珠的肩头直接撞上他的胳膊,“说起吴信,他怎么样了?”
昨日戈须草一事大家都受了不小的打击,咏稚一心挂念着默槿,自然是没了心思再去想着这边的两位,如今默槿没事儿,他自然担心起了吴信的情况。
“那戈须草…”提及这种奇怪的草药,对于吴信昨日胳膊上肿胀起皮的样子咏稚还是历历在目,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广荷珠似是也想起了什么,连脸色都青白了许多,末了皱着眉轻叹了口气:“那位…命倒是保住了,只是胳膊,怕是就此废掉了…”
想来医者父母心,无论是谁,在她们的眼皮底下失了条胳膊,心底里总是不好受的。
咏稚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能保住命已是万幸,至于一条胳膊…虽然有些可惜,但总比丢了一条命去要好得多。他点了点头,谢过广荷珠后绕过她也跟着进了花白的屋子。
里面默槿的手正搭在她的肚子上有模有样地摸着什么,逗得花白一阵“咯咯咯”地乱笑,又连连摇头:“它这会儿还太小,你能摸出什么来啊。”话虽这么说,但花白并没有挡开她的手,反倒是放松了肚皮,让她能够摸得更清楚些。
咏稚在她身后站定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花白点了点头,又伸出手去搭在了默槿的肩上捏了两下:“你别胡来,小心再吓到孩子了。”
“怎么会…”默槿堵着嘴巴仍是不愿将手收回来,只是也不曾用力,只是从指尖到掌根都轻轻地贴合在花白的肚子上。
花白大约是当了人母,连带着脾气都好了很多,冲略有些担忧的咏稚摆了摆手:“不妨事儿,我如今躺着哪儿都动弹不得,再说了,一个孩子不可能这么摸摸便又掉了。”大约是对默槿的印象总是不错的,花白在面对默槿时反倒比吴信还多了一丝耐心,看着她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年幼的孩童一般。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默槿身上,看着的却是不一样的人似的。
空气一时凝结了起来,周遭的一切声音都不复存在,默槿弓着背突然挣开了咏稚的胳膊,将耳朵连带着侧脸都贴在了花白的肚子上,十分认真的微微皱着眉头听着什么。
花白有些惊异,冲咏稚看去发现后者却拧着眉头,面色十分凝重。
“默槿,”赶在她有旁的奇怪的举动之前,咏稚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压着花白了,起来。”
“可是…”因为蹭着布料的关系,默槿的声音听来有些奇妙,“可是这个弟弟在说话,你们都听不见吗?”
花白当是她在开玩笑,唇边儿的笑意已经扯开了,正准备打趣她几句时,却发现咏稚脸色沉得可怕,连带着那双墨色的瞳孔内都像是沉淀了什么。
这次他没再同默槿打商量,而是粗暴地攥着她的胳膊直接将她从花白的身边儿拽得站了起来:“你都听到什么了?你怎么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