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也是困乏得厉害,偏偏这会儿脑中如同发了癔症似的惊醒得不得了,只能看着床帏发呆。
如果在没睡着的情况下,躺在床上时总是保持一个姿势其实很不舒服,咏稚此时便是觉得自己后背不是后背、胳膊不是胳膊,想要活动一下却又吵醒了默槿。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实在是全身上下难受得紧,这才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从仰面躺着研究头顶的床帏变成向内侧躺着研究默槿的睡颜。可惜那张看过千万遍都不曾厌倦的脸还没被他看个仔细,反倒是胳膊下面传来一阵压到异物的奇怪感觉。
咏稚轻手轻脚地用另一只手摸了过去,先是摸到了默槿的指尖,随后在她松松握着的掌心里,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即使不用眼睛,咏稚也能判断出来她握在手中的到底是什么。
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咏稚看都没看干脆将那个白玉长颈瓶塞在了枕头下面压着,随后又将自己的手拢着放入了默槿空落落的掌心磨蹭了几下,这才算完事儿。
也不知是真的累到了极点,还是因为默槿轻握着他手背的手过分绵软,咏稚竟然就用这个别扭的姿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既然姿势别扭,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晨里直到咏稚洗漱完毕,他方才觉得自己酸麻的胳膊找回了些感觉,早早便收拾好坐在桌边儿的默槿正在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碗,不是又用余光瞟一眼咏稚。
可等咏稚感应到了转过头来看她时,默槿却又会立刻将目光收回去。
所谓反常必有妖,咏稚擦干手上的水份挨着默槿坐了下来,先是慢条斯理地被自己添了碗店小二刚送来的热茶捧在掌中,才带着几分笑意看向默槿。
“你一直在看我,却又不许我瞧你,到底是怎么了?”
大约是没想到咏稚会如此敏锐,被戳破了心思的默槿紧张地一边清着嗓子一边挪动位置与咏稚拉开了些距离,又掩饰一般蹭了蹭鼻尖:“没事儿。”
她如此拙劣的谎言若是旁人说,早已被咏稚一记掌风劈在脸上,可是他看默槿这副样子,却只觉得可爱到心底发腻的感觉。
咏稚也不介意,柔着声音又问了一遍:“你可是有什么事儿瞒着哥哥?哥哥不怪你,你说于哥哥听好不好?”
默槿眨巴这一双浅色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咏稚。
按说一个成年人这故作可爱的模样只会让人觉得厌烦,但看着默槿坐,咏稚却只觉得连心都要化了似的,立刻又点着脑袋继续承诺到:“哥哥向你保证,好不好?”
得了咏稚再三地肯定后,默槿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这才蚊子一般小声说到:“哥哥给我的那个瓶子,我、我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