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泽亮明名讳。

陈文翰拱手揖礼，张了张嘴：“承恩，咱们恰好将此贼人捉去县衙，顺道把你手上那个荷包送将过去，如何？”

吴泽听了，遂摆了摆手道：“此类贼人，这头进了牢里，另一头说不定又放了出来，想来是惯犯，墨林兄且看我的。”

说毕，吴泽复又转身回去，踹了那青皮几脚。

只听见一声极其凄惨的呼声传来！

“哎呀，脚滑了……”吴泽收回那个小偷胯下的脚，转身朝陈文翰走去。

吴泽肆无忌惮，对一位青皮如此下狠手，着实是被气炸了。那支肾上腺素自动注射器好像被磕碰到了！

见陈文翰似要说话，吴泽赶紧出声引开他的注意力：“墨林兄，咱们相识便是缘分，观墨林兄一表人才，似乎是秀才出身，小弟正有一些科举之事，欲请教墨林兄一二。”

“承恩谬赞，指教不敢当，若是你有明白的地方，我知无不言。”

“快哉…我与墨林兄一见如故，方才三岔口有一家食肆茶楼，咱们一道前往共进午膳，正好相谢墨林兄一脚之恩。”

“多谢，在下尚还有要……欸…欸，承恩，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罢了，罢了，我会自行走路……”

吴泽拉着半推半就的陈文翰来到食肆，点了几份小菜，继而点了好几碟荤菜，最后才让店小二上了一壶钟山老酒。

“承恩，够了够了，我们二人吃不了这么多。”陈文翰忙伸手制止吴泽继续点下去。

“无妨，咱们一见如故，当浮一大白，吃酒岂能没有荤腥？”吴泽又点了几道金陵地道名菜，最后才让满脸喜色的店小二下去准备。

“墨林兄，明春二月份，小弟想要参加县试，我观墨林兄的穿着，当是秀才之身？”吴泽瞄了一眼陈文翰头上的方巾。如果所料不差，此巾唯有功名在身，方能佩戴。

恰是因为对方疑似秀才之身，吴泽才会硬拉着他一同用膳。

陈文翰双手接过承恩递来的热茶，点头答道：“上届大比之年，乡试落了榜，此番在金陵苦心进学，为的便是明岁八月乡试。”

吴泽肃然起敬，这么说来，陈文翰秀才之身，当在十六七岁那年中第。

二人一阵叙话，多是应试那方面的问题。陈文翰知无不言，还把一些忌讳加以言明。

不多时，一道道一碟碟美味菜肴如流水般上来。

吴泽亲自替陈文翰斟了一盅酒，这才替自己满上，“墨林兄，一见如故。小弟干了，你随意。”

说罢，吴泽放下酒壶，满饮面前那盅钟山老酒。

随后，二人边吃边聊。随着吴泽往科举话题深入，陈文翰谈兴渐浓，酒意也起了。

酒过三巡，吴泽见陈文翰极少动筷子，便连饮三杯，起身告辞：“墨林兄，小弟家中尚还有要事，这些酒菜，若是墨林兄不嫌弃，便带回家中，别浪费。若是墨林兄嫌弃，当可让人送往养济堂。”

陈文翰目光闪过一抹异色，微笑着颌首记下。还不忘提醒一句：“承恩，你勿要忘了前往县衙一趟。”

“啊？我去县衙为何？”

“你那个荷包……”

“啊，瞧小弟我这个脑子，墨林兄别见怪，我曾摔过脑子，这里有点小问题，记忆不大好。墨林兄放心，我与你作辞，马上便去。”

二人作揖离别。

陈文翰看了一眼满桌没怎么动筷的菜肴，早前对吴承恩先入为主的偏见微觉羞愧。

莞尔而笑，陈文翰内心一舒，朝店小二招呼一句道：“劳烦小哥，且替我把这些吃不完的菜肴打包。劳驾帮我分成两份，多谢。”

“好嘞您，客官请稍等。”

却说吴泽那边出了食肆，一面走路，一面四下环顾，这才掏出怀中那个‘飞来横财’的荷花包，放在手心掂量了一番。

虽说不知道实际有多少两，但和今日临出门前，金彩转交给他的荷包重量，相差无几。

方才点了满桌子酒菜，大鱼大肉，合起来也才七钱银子。唯那四壶酒贵了一点，合起来要一两二钱。今天这顿饭钱用了一两九钱。

不过，当下这些酒度数还行。就是口感差了些，不够顺滑，酒气也淡了些。

吴泽与陈文翰畅所欲言，对应试也算有所了解，遂满意地回到马车前。

临上马车时，遂又朝那位马夫多嘴问了一句：“这位大叔，方才我唤你替我拦人，你为何像根木头那般杵着不动？”

半晌，坐在马车板儿上面的中年老实人，目光落在前面的马儿身上，闷声道：“金管事说了，小人只管驾车，旁的别看别问别管。”

“漂亮……回府！”吴泽气极，怒赞了对方一句。

……

另一头，那位抢了吴泽荷包的青皮泼赖，他强忍着下腹钻心的疼痛，从地上爬起，艰难地回到堂口之中。找他的老大鲍金诉苦。

鲍金年约四十左右，嘴里镶有一颗亮闪闪的大金牙。